第九回 少年游春日杏花岭,携手探烟雨稻香村(第8/9页)
桑卫兰皱了皱眉,“你再仔细找找?”
夏谙慈微微冷笑了一下,“你想,李楚岑会把那件东西放在这里吗?”
桑卫兰猛省,没错!李楚岑对那两件小册爱逾珍宝,怎么会把它和那些霉烂发黄的书放在一起呢?
屋中的家具,是一整套厚重的黄杨木家具,偏这杉木书架极是轻便,他轻轻地搬开书架,后面除了发霉的墙面,空空如也。
“怎么会这样?”夏谙慈愣住了,“他刚才明明指的是这里!”
桑卫兰微微侧过身子,又将书架放至原处,“大概他又反悔了吧,不想被咱们看到那件东西。”
桑卫兰口中的“他”,自然是指李楚岑。
夏谙慈突然觉得头顶一酥。
天色已晚。
昏黄的灯盏在天棚上摇曳,屋内乍明乍暗。
清风过处,月门外的纱帘鼓荡而起。
李楚岑的尸体被掩映在老式雕花床架的阴影里,黑黢黢的看不清楚。
夏谙慈突然想到自己是和死人在一间屋子,猛然间汗毛乍竖,向桑卫兰靠了一步,将手伸到他臂弯里,桑卫兰笑道:“害怕了?”
夏谙慈哪肯示弱,“哼”地冷笑,“你当我没经过事儿呢?当年我母亲死的时候……”她突然咽住,说不出话了。
人的一生中,究竟有多少令人难以释怀的往事?如一尾潜在深水中的鱼。
夜深人静的秋夜里,不经意地跃出水面,荡起涟漪。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像是刘则轩。
桑卫兰笑道:“猜猜看,刘则轩抓到那个人了没有?”
“抓不到也无所谓,反正那个孟真,早晚还会回来的!”
“哦?为什么?”
夏谙慈冷笑一声,“她想要的东西,还在这间屋子里呢!”
桑卫兰不由自主地抚弄着自己的衣领,“是吗?可是我们并没有找到啊!”
正说着,刘则轩已经走进来了。
他甫见夏谙慈,一脸震惊,“夏老板,你走得好快呀!竟走到我前头来了!”
夏谙慈被他说得一愣,“什么?我一直在这里啊!”
刘则轩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她,桑卫兰也忙道:“夏老板一直和我在一起,从未出去过!”
“这就怪了!”刘则轩皱眉,“我刚刚追出去,看身影是个女人,就要追上了,那人突然跑到田边。
那有一个岔口,我正要追过去,突然看到夏老板在另一条路上,正在向田里走,我怕有危险,喊也不理,就忙追了过去,可她走得很快,路窄树多,我追了半晌,又不见了,原来是一片荒坟。
我觉得有些不对,只好回来了。”
“你看清楚了,可是夏老板?”
刘则轩正要开口,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
那尖锐而凄厉的叫声划破夜空,令人毛骨悚然。
刘则轩竖起耳朵听,“像是一个小女孩,八、九岁左右。”
“还发什么愣啊?快去看看!”夏谙慈忙不迭地向外跑。
桑卫兰一把拉住她,“怕是调虎离山呢!”
刘则轩点了点头,“没错!你们快出去看看,我在这里守着!”
夏谙慈转身向外跑去,桑卫兰却回过头来,指着书架后方,向刘则轩使了个眼色。
女孩的叫声越发惨烈,夏谙慈飞快地跑在前面。
偏僻的小村,路面崎岖泥泞,交错的小巷狭窄而曲折。
夏谙慈觅声而寻,跌跌撞撞地跑了几乎半个村子。
每听到小女孩的哭声,她恍然见到童年的自己,整日蜷缩在角落里。
她来不及似地要将她抱在怀里,给她很多很多的爱,亦是给自己。
在那一瞬间,夏谙慈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诡异的梦魇。
自己走入一个空旷而死寂的鬼城,怎么努力,也走不出去。
前面有个扭曲而诡异的身影,长长的头发在空中飘散,他肩上有个小女孩,正在恐惧地大叫。
那身影走得很慢,夏谙慈几步赶上前去,想捉住那个诡异的身影,救下女孩,然而她伸出手去,抓到的却是一手黑黑的、长长的头发,像是一条扭曲盘旋的乌梢蛇。
黑发?黑发?
她恐惧地大叫,想甩开那腻滑的、丝丝缕缕的黑发,甩脱了,她定睛瞧去,这一条小巷子,牵牵绊绊,断断续续,满地都是长长的女人的黑发。
她又是一声惊叫,几乎瘫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