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4/6页)

“我还以为记者不能胡乱揣测呢。”他又露出微笑。

“我那时候又不是记者,还只是个小女孩……”

“卡蜜儿,对不起,让你那么不好受。”他把我手上的叉子抽走,故意摆在他那边,然后牵起我的手,吻了一下。我看见口红从我右边的袖口爬出来。

“对不起,我无意拷问你。我这警察真坏!”

“要把你想成坏警察还挺难的。”

他露齿而笑。“的确有点勉强,都怪我这张娃娃脸!”接下来的一秒钟,我们各喝各的饮料。他转着盐罐说:“我可以再问你几个问题吗?”我点头。

“餐点都还满意吗?”琼安突然带着一张笑脸出现。

“你有办法再偷拿一瓶酒来吗?”

“两瓶。”理查德说。

“好吧,但这次是看在理查德的面子上,因为他给小费最大方。”

“谢啦,琼安。”理查德扬起嘴角。

“你有看出一些规律对吧?这次遭受攻击的都是女性。大家对这些攻击事件的态度也很消极。”

“可是纳什家和肯尼家的女孩都没有遭到性侵害啊。”

“我想从我们男人的角度来看,拔牙跟强暴一样,都是权力的展现,都是一种入侵,而且需要极大的力气,每拔一颗牙……就是一种解脱。”

“这算是采访吗?”

“要是我在你们的报纸上看到这段话,或是在你写的文章发现你影射我们的对话,我就再也不跟你说话了。不过倒霉的人是我,因为我喜欢跟你说话。干杯。”理查德用空酒瓶“锵”一声碰了我的酒杯。

我没说话。

“说真的,跟我出去约会嘛。”他说,“出去玩一玩,不谈工作的事。我的头脑需要休息一个晚上,不要再去想这些事,享受一下乡下的娱乐。”我挑起眉毛。

“像拉太妃糖啊,抓猪比赛啊。”他一边说一边扳手指。“自制冰激凌、开小车逛大街……哦,这附近有没有那种好玩的游园会啊?我可以让你看看我的力气有多大。”

“像你这种态度,怪不得会那么受欢迎。”

“琼安就喜欢我。”

“那是因为你付她小费。”

我们后来去了阿瑟公园,两个大人塞在小小的秋千上,在温热的夕阳余晖中前后摆荡。这是娜塔莉死前最后被目击的地方,但我们都不去提这件事。棒球场的另一端,一座石造喷泉不断喷出水,不到劳动节[1]不停歇。

“我看到很多高中生半夜在这里开派对。”理查德说,“维克里最近太忙,抽不出时间来赶他们走。”

“从我高中的时候就这样了,饮酒作乐在这里没什么大不了的。显然只有葛绿蒂那家餐馆是例外。”

“我很想看你十六岁的样子。我想你是那种乖乖女,有脸蛋、有钱、有头脑。在这种地方,一个人一旦什么都有了,就会开始作怪。我可以想象你站在那里——他说着便指着一排排破烂的户外看台——灌醉一群男生。”

跟我在这座公园做过的坏事比起来,他说的根本不值一提。我的初吻在这里,那年我十三岁。棒球队的学长说要照顾我,把我带进树林里。青涩的爱。不久之后,我就参加了那场橄榄球员开的派对,彻夜狂欢。

“该玩的我都玩过了。”我说,“有钱有脸蛋,在风谷镇铁定吃得开。”

“头脑呢?”

“头脑要藏起来。我有很多朋友,但没有一个知心的,你懂吧?”

“可以想象。你跟你妈感情好吗?”

“也没特别好。”我喝多了,脸上又闷又热。

“为什么?”理查德把秋千扭过来,跟我面对面。

“我觉得有人天生不适合当人家的妈妈,有人天生不适合当人家的女儿。”

“她曾经伤害过你?”这个问题问得我心惊胆战,尤其刚刚吃饭才聊过那个话题。她伤害过我吗?我敢保证,总有一天,我会梦到她抓我、咬我、捏我。我觉得这些事情全都发生过。我想象自己撩起上衣,给他看我身上的疤,尖叫着要他看啊!整个人沉浸在这个举动当中。

“你这样问好奇怪,理查德。”

“对不起,因为你听起来很……难过,很生气。”

“亲子关系健全的人才会说这种话。”

“我心虚了。”他大笑。“换个话题怎样?”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