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第5/6页)

这么一想,医生保证信弘会有八十年寿命的话也不足为信了。岂止如此,从医生对政治家的鼓励可知,信弘反倒是没几天可活了。

“你听我说,老爹,我准备让泽田给我写遗嘱。”伊佐子低声说道。

“嗯?什么?”盐月凑过耳朵,听明白后,他看着伊佐子的脸问道,“泽田先生想写遗嘱了?”

“上次我这么一说后,他说他会写。我不是因为他病情恶化了才说的,反倒是因为他好转了,觉得比较容易说出口了。”

“那是自然,也好,确保财产对你来说是头等大事,能让他写下遗嘱,你也就安心了。”

“我并不是要得到全部财产。只要涩谷的那片地全归我就行。”

“你也是铁了心啊。”

“‘铁了心’这种奇怪的词就不要说了。你想想,泽田不在了我怎么办?又没有孩子,年纪也大了。泽田也有责任保障妻子老了以后的生活啊。老爹不也赞成我三年内在那里开店的计划吗?”

“那是自然,这个所谓的三年,也是以泽田先生到时候有个三长两短为前提的嘛。不过,这跟你现在就让他写遗嘱有关系吗?”

“当然有了。”

“哦,既然泽田先生有这个心,那就让他写好了。”

“我问你,遗嘱要写成什么样才行?有没有固定的格式?”

“应该没什么固定的格式,全部由本人执笔,再在上面署名、盖章应该就可以了。”

“这么简易不要紧吗?难道没有在法律上绝对有效的格式?”

“你说的是那种形式吧,在律师在场的情况下,写好遗嘱,把它交给律师保管?”

“不然总觉得不清不楚的。”

“我没继承过遗产,也没到写遗嘱的时候,当然是不知道详情了。因为这种事与我无缘嘛。”

“有律师在场,就显得比较正式了。我想委托律师。老爹你认识熟悉这方面业务的律师吗?”

“律师啊……还是委托佐伯律师吧,你看怎么样?”

伊佐子知道自己的心脏正在剧烈地跳动。不过,很快她便若无其事地回应道:“咦,佐伯先生不是专攻刑案的吗?”随后又不露声色地观察起盐月的样子来。

“就这么点儿事,无所谓刑事民事的,什么律师都行。”

这语调也好,表情也罢,都与平常没什么两样。盐月属于喜怒形于色的类型,看这情形,他好像还什么都不知道。虽然佐伯是盐月介绍的律师,但也只是一个从舅父那条线上推到他面前来的人,之前双方并不认识。在A宾馆结束三方会谈后,佐伯不过是出于义务,时不时地向盐月报告石井一案的情况,两人之间没有交往。因此伊佐子推断,盐月多半以为佐伯也只是事务性地向她报告审判进展而已。另外,佐伯的姿态中带着一点儿生意人的气息,又很会演戏。

“可是,找佐伯先生的话,会比较麻烦。”

“为什么?”

“我们已经委托佐伯先生当石井的辩护人,不是吗?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他和泽田见面啊。”

“原来如此。”

盐月也意识到了不妥,苦笑起来。石井的事一直瞒着信弘,所以不知不觉中产生了一种疏远感,以至于盐月都淡忘了石井的存在。

“不过呢,我觉得像写遗嘱啊、委托保管之类的私人事务,还是别找不太认识的律师为好。特别是你这种还跟人家女儿有纠纷的人。”

“话是这么说……”

“还是找佐伯君好啊。律师这种人已经养成习惯了,绝不会说出业务上的秘密。就算他见到泽田先生,也不可能把石井的事透露出去。你看佐伯君是不是一脸的正经相啊。这方面他自有分寸。”

毕竟是盐月,早已把握佐伯的特质。可以说,正因为佐伯有那样的表现,才使得盐月对两人的事毫无知觉。

“佐伯先生应该不会对泽田说什么,可是托他办了石井的案子,又让他去见泽田,我总觉得有点儿羞耻。”

“不会的,律师这个行业啊,别人家那些更稀奇古怪的事,都不知道见过多少了,早就习惯了。对你家的事他才不会有什么想法呢。”

“是这样吗?”

“当然了……而且这里的院长是他哥哥对吧?写遗嘱的时候,有院长的弟弟在场,泽田先生也会比较放心吧,所以不是正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