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58/69页)
那时候,弗莱德-戴尔瑞坐在舒适的空调会议室里,距离被炸毁的俄克拉荷马市联邦大楼有千里之遥。他当即决定,从那以后,他的执法生涯中的重点将是追捕恐怖分子和任何以观念之名杀戮无辜众生的人,无论他们是出自政治、宗教还是社会方面的观念。
是的,他遭到了主管探员的排斥。他甚至没有受到认真的对待。可戴尔瑞要做的事并不是要为自己辩护,也不是为了挽留以前当探员的做派。
他是为了阻止自己心目中最邪恶的罪行:滥杀无辜者。
他走回到威廉·布伦特身边,坐了下来。他说:“行。就十万美元。”他们交换了电话号码——都是从来不用的电话号码,用的是预付话费的手机,用一天左右后就丢弃。戴尔瑞看了眼手表,说道:“就今晚,在华盛顿广场公园,靠近法学院的地方,在棋盘旁边。”
“九点钟?”布伦特问道。
“九点半吧。”戴尔瑞站起身,依据线人世界的规矩,他独自离开了公园,留下威廉·布伦特在后面假装读报纸或注视奎师那榆树。
或者琢磨如何花掉十万美元。
但弗莱德·戴尔瑞很快就把他抛到脑后,转而考虑起如何计划好最佳场景,他这只变色龙现在应该扮演什么角色,如何投下视线,如何说服他人,哄骗他人,施以恩惠。他确信自己可以成功鱼钩地实现计划,这些是他多年以来一直磨砺的技巧。
他只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要用自己的天赋去向他的雇主——美国政府和美国人民——抢劫十万美元。
第十九章
艾米莉亚·萨克斯跟随着查理·索默斯走向他位于阿尔冈昆公司燃烧室另一边的办公室,她能明显地感到温度在沿着他们所走的复杂路线而逐渐上升。每多踏出一步,充斥于走廊的隆隆声也变得越来越响。
她完全迷失了方向。上楼梯,下楼梯。她跟在索默斯身后时,用黑莓手机发出和接收了好几条文字短信,但随着他们走下低处,她不得不集中精神观察起自己行经的地方;走廊变得愈来愈让来客心生怯意。手机最终接收不到任何信号,萨克斯只得收起了手机。
温度变得更高。
索默斯止步于一扇厚实的大门前,旁边有一个放置安全帽的架子。
“你担心你的秀发?”索默斯提高音量,径直问道,因为此刻来自大门内侧的隆隆声已是十分聒噪。
“我不想失去秀发。”萨克斯同样喊道,“但如果有别的路,我不会选这条。”
“只会稍稍弄乱头发。这是去我的办公室最短的路。”
“越短越好。我时间很紧。”她抓起一顶安全帽,扣在了头上。
“准备好了吗?”
“好了。穿过门到底是什么?”
索默斯思忖了一下,说道:“地狱。”随后就点头示意她向前走。
她回忆起路易斯·马丁身上烧灼过的波尔卡点状伤口。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随即觉察到自己伸手摸向门把手的手掌动作缓慢下来。她抓住门把手,拉开了沉重的钢铁门。
确实,宛如地狱一般。火焰,硫磺色光亮,到处都是。
燃烧室里的温度快要将人烤昏迷,肯定超过了一百华氏度。萨克斯一方面感觉肌肤刺痛;但另一方面,随着高温麻木了关节发炎部位,她的关节疼痛也怪异地获得了缓解。
时间很迟了——就快到晚上八点——可燃烧室里依旧有不少工人在工作。一天里对电力的需求也许会时而下降,时而上涨,但永远不会完全消退。
燃烧室的层高有两百英尺,里面放满了支撑构架和数百样设备。核心设备是一组大型浅绿色机器。其中最庞大的一台机器长长的,有圆拱顶,像是一个巨大的圆拱形金属顶棚,众多高压管道、低压气管和电缆从上面延伸出来。
“那是MOM,”索默斯指着机器大声说,“MOM。也就是中西部操作机械厂,在印第安那州加里。他们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建造了这台机器。”索默斯说这话时,始终洋溢着某种尊崇。索默斯补充说,它是皇后区发电厂里五台发电机组中最大的一台。他又继续解释说,MOM当初安装完毕时,还是全美国最大号的发电机组。除了另外几台发电机组——它们只有编号,没有名字——还有四组用来向纽约市区域提供过热蒸汽的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