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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抓住那只伸出来的手臂向后扭去。“怎么着,小子?是不是过道还不够宽,容不下你这号人物?”
他挣脱了,发起狠来。“伙计,别得意,小心我卸掉你的下巴。”
“哈哈,”我说,“你大概能在扬基队(11)守中外场,举根面包棍子击出本垒打。”
他握起一只肉嘟嘟的拳头。
“心肝儿,小心你漂亮的指甲。”我说。
他憋住怒气。“你这神经病,自作聪明的家伙,”他冷笑道,“下一次,等我有了闲工夫。”
“会比现在还闲吗?”
“我警告你,快滚开,”他吼起来,“再开玩笑,你就要换口假牙了。”
我朝他咧嘴笑笑。“来吧,伙计。可说话得注意点。”
他的表情变了。他笑了起来。“朋友,你上过海报。”
“只上过钉在邮局里的那种。”
“罪犯相片簿上见。”他说,一边走,一边龇牙咧嘴。
这的确很傻,不过倒是把恶气出了。我走出餐厅附属建筑,穿过酒店前厅,来到大门口。走出大门前,我停下戴上墨镜。直到坐进车里,我才想起看看艾琳·韦德留下的名片。是刻纹的那种,但并不很正式,上面印着电话和地址。罗杰·斯特恩·韦德夫人。空闲谷路1247号。电话:空闲谷区5-6324。
我很熟悉空闲谷区,知道那一带变了许多。以前那里入口处有门房,还配有私家警察,湖上设了赌场,有要价五十块的卖笑女子。后来赌场关了,那一带被有品位的有钱人占领。那些有钱人抬高了地价,使那里成了地块划分商的梦想之地。湖泊和湖边被一家俱乐部买下,要是俱乐部不接纳你,你连一滴湖水都碰不得。那是个排外的地区,所谓排外,指的不仅仅是昂贵,它意味着“排外”一词蕴含的全部意义。
我与空闲谷区格格不入,就如在香蕉船冰激凌上放了一个小洋葱头。
那日向晚时分,霍华德·斯潘塞给我打来电话。他已经息怒,想跟我道歉,说他没有将事情处理妥当,问我是否能再考虑考虑。
“如果他请我去,我可以见见他。否则我不会去。”
“我明白了。报酬会很高。”
“听着,斯潘塞先生,”我有些不耐烦,“花钱雇不来命运。如果韦德夫人怕那家伙,她可以搬出去。那是她的问题。没人能够二十四小时保护她,不让她丈夫碰她,世上没这种保护法。可你想要的还不止这些。你想要知道那家伙为什么、什么时候、怎样失去控制,这样便可以解决问题,不让他故态复萌——至少在完成书稿之前。而能不能交稿,这事完全看他。要是他很想把那部见鬼的什么书写出来,那么写完之前他就不会去沾酒。你的要求很过分哪。”
“这些事儿没法分开,”他说,“归根结底就是一个问题。但我想我能理解。对干你这一行的人来说,这有些过于微妙了。好了,再见。我今晚飞回纽约。”
“一路顺风。”
他谢了我,挂断了电话。我忘了告诉他我把他那二十块钱给了侍者。我想再打个电话告诉他,又一想他已经够倒霉了。
我关上办公室的门,往维克托酒吧走去,打算照特里在信上要我做的去喝一杯琴蕾。但我改了主意。今天我不太伤感。我去了劳里酒吧,要了马丁尼、牛肋排和约克郡布丁。
回到家,我打开电视看拳击。选手们不怎么样,像是一群在阿瑟·默里(12)门下混过的舞蹈大师。他们只是跳上跳下,捅来捅去,佯攻使对手失去平衡。他们每个人的手都轻得不可能摇醒瞌睡中的老祖母。观众席上嘘声四起,裁判不断拍手让他们进攻,可他们一直摇摇晃晃、战战兢兢,不时挥几下左长拳。我换了个频道,看犯罪剧。故事发生在一个衣橱里,演员们无精打采,而且张张脸都似曾相识,也不漂亮。对话莫名其妙,填字游戏都不会采用。私人侦探用了个黑人男孩当仆人,想增添些喜剧效应。其实根本用不着,他自己就够喜剧的了。广告真烂,连在垃圾堆里长大的山羊看了都会作呕。
我关了电视,抽了根卷得很紧的长杆凉烟,这让我的喉咙很舒坦。上好的烟丝,我忘了注意牌子。我正准备上床,凶案组的格林警官打来一个电话。
“我想你也许有兴趣知道几天前他们把你的朋友伦诺克斯埋了,就在他死去的那个墨西哥小城。有个律师作为家族代表去了那里,出席了葬礼。这回算你走运,马洛。下回别再帮朋友越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