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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再度抽了抽鼻子,呼出白色氣息。

「不過實際上好像也是那樣,就連加入樂隊打鼓也是因為姐姐退出的關係。」

「我喜歡桂打鼓的風格,竹內跟谷尾也說我們樂隊等於是因為有你而存在。」

「反正不過是個模仿的樂隊罷了。」

桂故意這麼說。

她從掛在牛仔褲腰間的鼓槌袋裡抽出鼓槌,開始有節奏地敲打眼前的空氣。是什麼曲子呢?沒有聲音根本無從猜起。桂打了一陣子看不見的鼓,最後以兩根鼓槌從左邊到右邊流暢地連打後,突然雙手無力地垂在身體兩側,然後整個人轉向姬川說:

「姬川大哥,你喜歡我吧?」

姬川以為桂在開玩笑,然而她的表情非常認真,剛才臉上的微笑已經消失無蹤,雙眼筆直地看著姬川。

「不可以哦。」桂以毫無抑揚頓挫的平板語氣說。

姬川對自己當時下意識的回答非常驚訝:

「為什麼?」

【第一部分】:第一章(42)

桂的眉頭微微皺起,那是一副悲傷的神情,眼神卻依舊認真。

--螳螂的肚子大概已經被吃得精光了吧。--

欺瞞的百分之五。

--真過分,隨便跑進別人的肚子裡。--

背叛的百分之五。

姬川在不知不覺中走向桂。他環抱住桂纖細的腰,將她拉向自己。桂沒有抵抗,這讓姬川覺得不可思議。

姬川聞著桂的脖子微微飄散的柔軟體香,突然抬起頭。對面月台的電車到站了。衝向開啟車門的人群中,姬川發現了熟悉的東西。在許多人頭並排的上端,有個細長的黑色東西。

那是貝斯的袋子。

深夜十二點三十一分。

走進玄關,光按開客廳的照明。客廳後方兩扇並列的門,其中一扇已經關上,桂似乎已經睡了,裡面沒有透出光線。

衝過澡後,光讓沉重的身體躺在房間的床上。她將浴巾丟在床邊桌,裸露著胸部趴在床上,雙手放在頭的兩側。

牆壁上的海報,是燃燒著吉他的吉米·亨德裡克斯『1』。若是能有些微的月光照射在那張海報上,應該就會像是某種神秘的儀式,一定很漂亮。光總是這麼想。只是這房間的窗戶角度不好,和隔壁桂的房間不一樣,這裡一年到頭都不會有月光透進來。

『1』吉米·亨德裡克斯(JimiHendrix),美國著名吉他手,被公認為是流行音樂史中最重要的電吉他演奏者。

光在三個月前見到十幾年沒見的父親。

這件事她沒告訴任何人,包括桂,也包括姬川。

【第一部分】:第一章(43)

野際在偶然的機會下,從年輕時便一起玩音樂的同伴口中聽到光父親的消息,於是幫她和父親取得聯繫。野際打聽到父親現在的地址,出人意料地近,居然就在埼玉市區,坐車的話,距離「電吉他手」只要短短三十分鐘。

--但是小光,你也可以選擇不要去見他,就這麼算了。--

野際當時的態度有點曖昧。

然而光當然非去見他不可。她就是為了尋找父親的下落,才一直在「電吉他手」工作的。並非因為野際知道父親在哪裡,而是她期待在這裡工作,或許有一天能和父親取得聯繫。而這一天終於來臨了。

那是一個非常糟糕的父親。光念初中時,他和光的母親離婚後,就一直輪流住在不同的女人家裡,只有偶爾才會回到光和桂身旁。

儘管如此,姐妹倆唯一的親人也只剩下父親。光和桂都非常愛父親,她們的心底總是存在著父親的身影。教導她們打鼓、聽著她們孩子氣的報告,如同朋友般哈哈大笑的父親……重要的事情全都是父親教她們的。如果不這麼想,光和桂就無法支撐自己生活下去。

光拜託野際帶自己到父親的落腳處,野際有點猶豫,但最後他還是不發一語地點頭答應了。

當天,光沒將要去哪裡告訴桂便獨自離開公寓,她打算先和父親見面,掌握父親的現況後,再找機會帶桂去。

接到野際的聯繫後,光和父親約在晚上到公園見面。

然而,來到公園的並不是她熟識的父親。

從前那彷彿在某處打了一架,總是亂七八糟的頭髮如今飄散著符合社會習俗的整發劑氣味,梳理得整整齊齊,習慣戴在骨感雙手上的三個戒指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左手的無名指上,有個銀色細長的東西閃著光,甚至以手勢代替形容詞的說話方式也全都變了,從頭到尾都帶著來面試般的僵硬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