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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隈島不肯透露是什麼問題,所以姬川的腦海裡浮現各種想像。該不會是姐姐後腦勺的傷口和庭院的石頭形狀不一致?還是發現脖子有繩子的勒痕呢?抑或是……

可是,都不對。

隈島對姬川說的這段話,與姐姐的傷口、死因都沒有任何關係。而且,不無可能是更可怕的事實。姐姐身體的問題出現在外表看不到的地方。

簡短說明之後,隈島深深嘆了口氣。

--所以那時候我會問你關於家人的事。我想你跟你姐姐睡在同一個房間,也許察覺到了什麼。--

不該問的。

姬川到現在還很後悔。

【第一部分】:第一章(37)

自己不該問姐姐解剖的結果。

「下周見嘍。」走進大宮車站站內時,竹內邊將iPod的耳機塞進耳朵,邊回頭說。

「跟今天一樣四點哦,最後一場練習,所以千萬別遲到,竹內。」谷尾瞪著他說。

竹內輕輕揮揮手,便往野田線月台方向走去。

大宮車站有新幹線和私鐵,總共八條路線。竹內住的套房位於野田線的中途車站,而谷尾的公寓則是在宇都宮線上。姬川、桂和光住的房子都在高崎線上。所有人從住處到這裡的時間都不超過三十分鐘。所以樂隊練習和喝酒聊天,大宮車站是最合適的地方。

「我走了,大家辛苦了。」谷尾輕輕舉手道別。姬川和桂往高崎線月台方向走去。已經過了晚上十點,車站內擠滿人潮,還摻雜著醉客,十分喧鬧。

「說到最後一次練習,我有點緊張耶。」

在往月台樓梯口的路上,桂舉起手摩擦著額頭說。這是她激動時的怪癖,演唱會當天她的額頭總是被擦成粉紅色。

「緊張也無濟於事,反正我們不過是個模仿的樂隊,來聽演唱會的都是認識的人。」

「姬川大哥很愛這麼說啊。」

「什麼?」

「反正是個模仿的樂隊。」

聽到桂點出這一點,姬川有些困惑。她這麼一講,自己好像真的常用這種帶貶義的詞彙形容Sundowner。

「有什麼關係呢?模仿也好,抄襲也好,只要自己開心就好啊。」

桂以雙手食指模仿打鼓的動作,最後彈了一下姬川背著的吉他箱。每當她孩子般的臉龐笑起來時,姬川都彷彿看到那張笑臉飄浮在半空中。

一開始,姬川應該也是那樣想的。單純著迷於彈吉他,腦海裡全是樂隊的事。當然,現在彈吉他還是很愉快,隨著桂的鼓、谷尾的貝斯、竹內的歌聲,配合著節奏,能讓他忘卻討厭的事情。只是自己已經三十了。很開心地模仿、很痛快地抄襲--每次這麼想時,姬川就會突然覺得很空虛,接著一定會想起姐姐。

【第一部分】:第一章(38)

小時候--姐姐還在的時候,姬川總是模仿姐姐,只是始終模仿不好。姐姐用起剪刀、色筆、蠟筆都比姬川利落許多。現在想想,兩人之間相差兩歲,姐姐比較厲害是理所當然的,然而當時的姬川對這個「理所當然」卻很不甘心。看到姐姐靈巧地在圖畫紙上畫出卡通人物,姬川雖也偷偷模仿,但是怎麼畫都不像電視上會動的卡通人物,他很生氣,還曾經不自覺地咬起色筆。母親很會畫畫,說不定母親的才能全都遺傳給姐姐,只留下些殘渣給自己吧。姬川覺得很哀傷。

然後,姐姐突然死了。接著父親也死了。

姬川更加瘋狂地模仿姐姐。

因為他想讓母親開心。姐姐和父親去世之後,母親整個人都變了,完全不笑,也不再看姬川的臉。姬川無法忍受母親這樣的變化,因此他比以前更努力模仿姐姐。一定是父親和姐姐的死讓母親無法忍受,他們的消失一定讓母親很痛苦,自己無法模仿父親,但可以模仿姐姐--當時的姬川這麼想。姬川繼續看姐姐喜歡的少女漫畫,然後向母親報告。獨自練習姐姐很會吹的直笛,然後在廚房展現成果。特別是姐姐很會畫畫,所以姬川也在圖畫紙上畫了許多畫,拿給母親看。家、海、警車、奔馳的馬。然而母親還是一樣,對姬川的態度只是越來越冷淡。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姬川放棄模仿姐姐,也放棄取悅母親。

至今仍是如此。

「這個借你到演唱會那天。」桂雙手伸到脖子後面,窸窸窣窣不知道在做什麼。「這個有安定心靈的效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