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天 1944年6月5日,星期一(第9/21页)

店主盯着保罗看,弗立克能够看出他在想什么:起先为保罗的冷淡而吃惊,随后是不解,寻找可能的原因,最后开始明白了什么。

“我们迅速采取行动。”保罗一走进厨房,弗立克就说,“把东西都装到袋子里,往外走,快!我希望我们在警卫为抓获鲁比而高兴的当口通过检查站。”她把大号的手电筒塞进一只袋子,然后是拆解开的司登枪,六个三十二发的弹夹,还有她的那份塑胶炸药。她的手枪和刀在她的口袋里。她用一块布把武器盖上,然后把一个用烤箱纸包着的菜碗放在上面。

“果冻”说:“要是门口的警卫搜查我们的袋子呢?”

“那样的话我们就完了,”弗立克说,“我们就要尽可能多干掉身边的敌人。不要让纳粹活捉你们。”

“噢,我的上帝。”“果冻”说,但她仍十分专业地检查着她自动手枪的弹夹,然后决断地将它咔嗒一声推回原位。

镇广场上教堂里的钟敲了七下。

她们一切准备就绪。

弗立克对保罗说:“肯定会有人发现只有三个清洁工,而不是通常的六个。安托瓦内特是主管,所以他们可能会问她出了什么事。如果有人到这儿来,你只管向他开枪。”

“好吧。”

弗立克又快又用力地吻了一下保罗的嘴唇,然后往外走去,“果冻”和葛丽泰跟着她。

在街的另一边,那店主还在盯着躺在地上死去的民兵。他瞥见了三个女人,随后抬眼看着远处。弗立克猜想他已经琢磨好了有人问他的时候怎么回答:“我什么也没有看见,那里没有其他人。”

剩下的三名“寒鸦”朝广场走去。弗立克迈着轻快的步子,她要尽可能快些进入城堡。她看见广场一端的那扇大门就在自己的正前方。鲁比和两个逮捕她的人刚刚进去。弗立克想,好吧,至少鲁比已经进去了。

“寒鸦”们到达了街的尽头,开始穿越广场。体育咖啡馆的窗户上周在枪战中被击碎,现在用木板封了起来。两个城堡警卫端着步枪跑过广场,他们的靴子敲击着鹅卵石的路面,显然是往受伤的民兵那儿跑。他们没有注意这几个急匆匆走过来的女清洁工。

弗立克到了门口。这是第一个真正危险的时刻。这里只留下了一名警卫,他一直在看弗立克身后那两个跑过广场的同事。他看了一眼弗立克的通行证,挥手让她过去。她进了门,然后转身等着其他人。

接着是葛丽泰,警卫也一样把她放了过去。他更关心的是城堡街上发生的事情。

弗立克想,她们就要大功告成了,可当警卫检查“果冻”的证件时,往她的袋子里瞥了一眼。“什么东西这么好闻。”他说。

弗立克屏住了呼吸。

“一点儿香肠,是我的晚餐。”“果冻”说,“你闻到大蒜味儿了。”

他摆手让她进门,转头又朝广场那边看去。三名“寒鸦”走上了那段很短的车道,然后上了台阶,最后进了城堡里面。

50

迪特尔花了整个下午跟踪米歇尔乘坐的火车,每个偏僻的小站他都停一下,以免米歇尔中途下车。他相信自己是在浪费时间,米歇尔不过是一个诱饵。但他别无选择。米歇尔是他的唯一一条线索。他感到绝望。

米歇尔一路坐着火车回到了兰斯。

在兰斯火车站旁边的一幢被炸弹炸毁的大楼前面,迪特尔坐在车里等待米歇尔出现,预感到就要遭受失败,那种厄运般的感觉和羞辱一齐袭上心头,让他不堪重负。他到底哪里做错了呢?在他看来,该做的他都做了——但全都于事无补。

要是跟踪米歇尔什么也得不到呢?从某种程度上说,迪特尔应该适可而止,减少损失,审问米歇尔。可他还有多少时间呢?今晚是月圆之夜,但英吉利海峡又有风暴。盟军可能推迟入侵——或许他们决定就在这种天气中铤而走险。再过几个小时就可能为时已晚。

米歇尔今天早上开着从鲜肉供应商菲利普・莫利耶那儿借来的一辆货车来到火车站,迪特尔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这辆车。他猜测这辆车就是放在这儿等着弗立克・克拉莱特来拿的。现在,她可能已经到了方圆百里内的任何地方。他骂自己当时没有安排人手盯着这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