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 1944年6月1日,星期四(第9/13页)
此外,坐在迪特尔旁边的盖世太保身上带着接收器和天线,就藏在他的雨衣下面。他的腕子上有一块像手表一样的测量表,能显示信号强度。当搜索范围缩小到具体街道、街区或一座建筑,他就把任务接过来,徒步侦测下去。
坐在前座的盖世太保膝头放着一把大锤子,用来砸开房门。
迪特尔曾打过一次猎。他不喜欢乡间的追逐活动,宁愿享受城市里更为精致的娱乐活动,但他的枪法很准。眼下,等着“直升机”开始向英国发送加密报告,让他想起了那次狩猎,这就像大清早躺在藏身之处,紧张而急切地期待着小鹿开始活动,品味着这期待带来的欣喜。
抵抗组织并非小鹿,他们是狡猾的狐狸,迪特尔想。他们潜伏在地洞里,偶尔出来,跑到鸡舍屠戮一番,然后又钻回地下。弄丢了“直升机”让他十分难堪,他急于再把他抓住,甚至不太介意自己需要依靠威利・韦伯。他只是一心要杀狐狸。
这是一个晴朗的夏夜。车子停在城市的最北端。兰斯是一座小城,迪特尔估计从一头开到另一头,几乎用不了十分钟。他看了看手表,八点过一分。“直升机”迟迟没有发出信号。也许他今天晚上不会发报……但这不太可能。今天“直升机”遇到了米歇尔。他可能希望尽快向上级汇报他的成功,并通告他们波林格尔还剩下多少人。
米歇尔在两个小时前往杜波依斯大街的房子打过电话。迪特尔当时就在那儿。那一刻非常紧张。斯蒂芬妮接了电话,模仿着蕾玛斯小姐的声音。米歇尔说了他的代号,问“中产者”是否还记得他——这个问题让斯蒂芬妮放下心来,因为这说明米歇尔不太熟悉蕾玛斯小姐,所以不会发现有人冒名顶替。
米歇尔向她询问她招募的新成员,那个代号叫查伦顿的人,“他是我表兄,”斯蒂芬妮粗声粗气地说,“我们小时候就认识了,我可以用性命为他担保。”米歇尔告诉她,她没有权利招人,至少应该跟他商量一下,不过他看来相信了她编的瞎话,迪特尔吻了斯蒂芬妮,说她的戏演得好极了,加入法兰西剧院都不成问题。
不管怎样,“直升机”都很清楚盖世太保会监听他,想把他逮住。他必须冒这个险,如果他不向国内发回信息他也就没用处了。他要尽可能用最短的时间发出电报,如果他要发很多信息,他就会把它拆成两份或更多部分,从不同的位置发送它们。迪特尔唯一希望的是“直升机”会铤而走险,留在频段的时间稍长一点儿。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频段上寂静无声,几个人不安地抽着烟。然后,到了八点五分,接收机“哔哔”响了起来。
按照预先安排,司机立刻发动了汽车,往南驶去。信号更强了,但变化的速度不快,迪特尔担心他们并非直接朝向发射源。
果不其然,当他们经过市中心的大教堂时,指针落了回来。
后座上,一个盖世太保在用短波收音机通话,向一英里外的无线电侦测车上的人询问着。过了一会儿他说:“西北地区。”
司机立刻调头向西,信号开始加强了。
“抓到你了。”迪特尔松了一口气。
但五分钟已经过去了。
汽车向西飞驰,信号变得更强,“直升机”继续敲击着他提箱式电台的莫尔斯键,或许就藏在城市西北的一间浴室、阁楼或者仓房里。同时,在圣-塞西勒城堡,一名德国无线报务员正收听着同样的频率,记下这条加密信息。磁线录音机也把它记录下来了。然后,迪特尔就用斯蒂芬妮誊抄的一次性密码本把它解密出来,不过这信息并不如发信人更重要。
他们开进了一个街区,这里都是又高又大的老房子,大多破旧衰败,被分成小间公寓租给学生和护士。信号的声音更大了,随后又突然变弱。“开过了,开过了!”前座的盖世太保嚷道。司机倒了一下车,然后刹住。
已经过了十分钟。
迪特尔跟三个盖世太保冲出车门。雨衣下面藏着便携式侦测仪的那一个沿着便道快步走着,不停查看手腕上的计量表,其他人跟在后面。他走了一百米后,突然转过身来,停住脚步,指着一座房子。“就是这儿,”他说,“但发射已经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