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4/21页)

现在她挣扎得很厉害,一刀是杀不死了。他还用手封住她的嘴,同时用拇指抠住她的下巴,倒推着她向门撞去。她的头碰到木板门上,发出很响的声音,要是没把收音机的音量关小就好了,可是他又怎么会料到这一步呢?

他在杀她之前犹豫过,因为最好是让她死在床上——这样便于遮掩,他本来已经想妥了——但是他没把握不出声响地做到那一步。他扣紧了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死死抵在门上,抡起锥形匕首,在她的喉咙上扯开了一个大口子。切口不规则,因为那匕首不是把利刃,而且喉咙也不是费伯最熟悉的目标。

他向后一跳,避开喷出的第一股鲜血,然后立即又跨上前去,抓住了她,以免她倒在地板上。他把她拖向床,尽量不看她的脖子,把她放倒了。

他以前杀过人,因此他知道自己杀人后会有什么生理反应。他走到屋角水槽前,等待着。他可以在刮脸用的小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他面色苍白,两眼发直,他看着自己,心里想:杀手。随后他就呕吐起来。

吐完之后,他觉得好受了些。现在他可以去工作了。他清楚必须做些什么,甚至在他动手杀她的时候,就已经盘算清楚了。

他洗了脸,刷了牙,清洗了盥洗盆。然后坐到桌前,靠着他的无线电。他看了看笔记本,找到了地方,开始敲击发报键。电文很长,报告的是有关一支军队集结起来开赴芬兰的消息,刚才被打断时,他刚发了一半。电文是用密码写在拍纸簿上的。他把全文发完后,用了“向威廉致意”来代替签名。

他把发报机按部就班地装进一个特制的皮箱里,然后把其余的东西放进另一只箱子里,脱下裤子,用海绵擦去血迹,随后便洗了个澡。

最后他又看了看死尸。

他现在已经能够冷静地看待她了。这是在战时;他与她是敌我双方:如果他没杀死她,她会送了他的命。她始终是个威胁,如今,因为威胁已经解除,他唯一的感觉就只有轻松。她不应该来这里惊吓他的。

不过,最后一件任务实在叫他感到厌恶。他解开她的晨衣,撩起她的睡衣。她穿的是半短内裤。他撕开她的内裤,露出了阴毛。可怜的女人,她不过是想勾引他。但是他没办法做到让她在离开房间之前不看到发报机,而英国政府的宣传又已经使人人都警惕着间谍这回事了。不过说起来,英国人对间谍的疑神疑鬼也着实是荒唐可笑:如果德国情报机构拥有像报纸上推测的那么多间谍,英国早就战败了。

他退后一步,歪着头,看着她。有点什么不大对劲。他设想自己是个色情狂:如果我对尤娜・加顿这样的女人急不可待地要发泄性欲,而且杀了她才得以上手,我下一步该做什么呢?

对!这种色情狂要看她的乳房!费伯俯向尸体,抓住睡衣的吊带,把睡衣一直捋到腰部。加顿太太那对丰乳登时裸露了出来。

法医很快就会发现,她并没有遭到奸污,但费伯认为这无关紧要。他在海德堡听过犯罪学的课程,他清楚,许多强奸都以未遂告终。何况,他并不想作假到那种地步,即使为了祖国,也不想那么过分。他并不是党卫军,有些党卫军会排着队去奸尸的……他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他又洗了次手,然后穿起衣服。已经快半夜了,他要再等上一个小时才离开:晚点走更安全。

他坐下来,静静地思考是怎么出的差错。

毫无疑问是他犯了错误。如果他的伪装完美无缺,他就会绝对安全。如果他绝对完全,就不会有人发现他的秘密。加顿太太发现了他的秘密——或者确切地说,她再多活上几秒钟就会发现了——这就说明他并非绝对安全,就是说他的伪装不够完美,所以说他犯了错误。

他应该在门上装一个插销。宁可让人以为他生性腼腆,也胜过由身穿睡袍的房东太太在夜间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悄悄溜进来。

这是表面上的错误。深层的毛病出在他根本不适合扮作单身汉。他深知自己是个颇有魅力的男人,实在找不出理由来说明自己为什么会是单身。他把思路转到设想一种伪装足以解释这点,以断绝加顿太太一类的女人想入非非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