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黑夜行者的危险岔路 Chapter 19 执行追捕计划(第4/12页)

“爸爸?”我又叫了一声。

他还是不说话,只是痛苦地摇头,然后静静地躺在那里,过了在我看来无比漫长的一会儿,最后他睁开眼睛看着我,就是那副样子,死寂的蓝眼睛里是极致的绝望。“你是,”他说,“被我打造成这样的。”

“是的。”我说道,想再一次表示感谢,但他继续往下说了。

“这不是你的错,”他说,“是我的错。”我没明白他的意思,尽管多年以后,我觉得我开始明白了,可我仍希望自己当时能说点儿什么或做点儿什么,一些小小的表示,让哈里能比较开心地滑落到终极黑暗里,说一些精心斟酌的话语驱赶他的自我怀疑,让阳光再在那空虚的蓝眼睛中闪耀。

但是早过了这么多年,我知道,没有这样的话语,没有这种语言。德克斯特注定要成为德克斯特。死亡会让人变得虚弱,让人产生痛苦的念头,这些念头未必是真理——人在真正面临死亡的那一刻,都希望看到终极真理。相信我,在了解濒死的人的心理方面我是专家。如果我把这些经我的手跨越生死门槛的濒死者奇怪的心理活动和他们跟我说过的话分门别类地记录下来,那会是一本非常有趣的书。

我为哈里感到难过。但作为一个年轻的魔鬼,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来让他好受一点儿。

多年之后,我从德博拉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神情,我感到的是同样的不快和无助。我只能傻傻地看着她,直到她再次转过头去注视着窗户。

“老天爷,”她看都不看我说,“别瞪着我了。”

丘特斯基坐进床另一边的椅子里。“她最近脾气不好。”他说。

“操。”她说了一句,没带任何感情,转过头看一眼丘特斯基,又望向窗户。

“听着,德博拉,”他说,“德克斯特知道是谁伤害你的。”她仍然没有看我们,只是眨眨眼。“他觉得他和我能去逮住这家伙。我们想跟你谈谈这事儿。”丘特斯基说,“看看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怎么样,”她用平板而苦涩的语气说道,然后转过脸,眼中满是痛苦,连我都感觉到了,“你真想知道我的感觉吗?”

“嘿,没事儿。”丘特斯基说。

“他们告诉我说,在手术台上我已经死了,”她说,“我觉得我现在还没活过来。我不再知道我是谁,为什么,怎么会是这样,我只是……”眼泪从她的脸颊滑落,这同样让人不安。“我觉得他把我所有重要的东西都切断了,”她说,“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来。”她又看向窗户,“我总是想哭,这不是我。我从来不哭,你知道的,德克斯特。我不哭。”她轻声重复着,又一颗泪珠顺着上次的泪痕滑落。

“没事儿。”丘特斯基又说了一遍,尽管他很清楚事实不是他说的那样。

“我觉得我以前的所有观点都是错的,”她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如果我继续这么想的话,我还能不能回去做警察。”

“你会好起来的,”丘特斯基说,“只是需要时间。”

“去抓他,”她说,然后看着我,我熟悉的那种怒气回来了一点儿,“去抓他,德克斯特,”她说,“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她迎着我的目光跟我对望了片刻,然后又望向窗户。

“爸爸是对的。”她说。

第二天早上,我站在迈阿密国际机场跑道旁的小楼里,手里拿着一本护照,上面的名字是大卫·马西。我身穿一件绿色的休闲衫,配以同款鲜黄色的皮带和皮鞋。我身边站着我的浸信会布列瑟伦国际教会的副住持,坎贝尔·弗里尼神父,他穿着同样雷人的服装,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那笑容似乎能掩盖一些他脸上的伤疤。

我不是一个喜欢打扮的人,但对服饰有起码的品位。我们身上的衣服让品位不忍直视。我当然抗议过,但弗里尼神父说必须这样。“得穿得像自家人,哥们儿,”他说着在他身上那件红色运动外套上擦擦手,“这是浸信会传教士的服装。”

“咱们扮成长老会的不好吗?”我试探着问,可他摇摇头。

“我只熟悉这套,”他说,“所以咱就得扮这个。除非你会说匈牙利语。”

“伊娃·嘉宝57?”我说,但他摇摇头。

“不要总谈论耶稣,他们不这样的,”他说,“多笑笑,待人友善,你就没事儿了。”他又递给我一张纸,“这个别丢了,财政部的批准函,允许你去古巴旅行传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