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黑夜行者的危险岔路 Chapter 14 久违的黑夜之舞(第4/12页)

在我朝着自我怜悯的深渊滑下去之前,我想起了凯尔·丘特斯基。管他叫德博拉的男朋友似乎不太准确,他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好像比男女朋友关系要深一点儿。另外,他不再是被称为男朋友的年龄,他比德博拉起码大了十岁,一个大块头,饱经沧桑,没了左手和右脚,是对多克斯警官干了同样的事儿的业余医生干的。

为了对自己绝对公平,我得承认,这非常重要,我之所以想到他,不仅是因为如果德博拉真的脑损伤了的话,我希望有除我之外的人来照料她。而且,她现在在重症监护室这件事儿我觉得也应该告诉他。

于是我从皮套中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他马上就接了。

“喂?”

“凯尔,我是德克斯特。”我说。

“嘿,哥们儿,”他用听起来很不自然的愉快声音说道,“近来可好?”

“我跟德博拉在一起,”我说,“在杰克逊重症监护室。”

“怎么回事儿?”片刻停顿后,他问道。

“她被刺伤了,”我说,“失血很多。”

“我马上就到。”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还不错,丘特斯基能马上赶到说明他很关心德博拉。也许他会帮我喂德博拉婴儿食品,我俩轮流推德博拉的轮椅。有帮手总是件好事儿。

这又让我想起我自己也有帮手——或者说我被安排了个帮手。不管怎么说,丽塔会希望在她开始准备做野鸡杂碎前,我能告诉她一声会晚些回去。我给她班上打了电话,很快说明了原委,在她开始发出一连串“哦,我的天哪”之前挂了电话。

丘特斯基十五分钟后到了,屁股后边跟着一名护士,她想确认他对一切是否满意,比方说房间位置或者输液管的放置。“她在这儿。”护士说。

“谢谢,葛洛丽娅。”丘特斯基眼睛紧盯着德博拉说。护士紧张地转了几圈,然后忐忑地走了。

丘特斯基走到床前,握住德博拉的手——这让我知道我先前想对了,握住她的手的确是正确的。

“怎么回事儿,伙计?”他说,俯身看着德博拉。

我向他简述了一下经过,他看都没看我地听着。他抽出握着德博拉的手,为她拨开前额的一缕散发。我说完之后,他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医生怎么说?”

“现在还不知道。”我说。

他用代替左手的锃亮的银钩不耐烦地挥挥手:“他们总这么说,还有呢?”

“可能会有永久性损伤,”我说,“甚至是脑损伤。”

他点点头。“她失血过多。”他说。这并不是个问句,可我还是回答了。

“是的。”

“我的一个朋友正在从贝塞斯达48赶过来,”丘特斯基说道,“他个把小时后就到这里。”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一个朋友?从贝塞斯达?这是好消息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要来的家伙是干什么的?来这儿干吗?而我想不出该问什么,好像我的大脑不大能按以往的效率运转了。

于是我看着丘特斯基拖了另外一把椅子在病床另一边坐下,拉着德博拉的手。他抬起头看着我。“德克斯特。”他说。

“哎。”我答道。

“你能给我来杯咖啡吗?也许再来个面包圈之类的?”

这问题让我惊讶了一下,不是因为它本身有多么奇怪,而是因为这是他向我提出的,而且自然得跟呼吸似的。现在早过了我的午餐饭点,我还没吃东西,而且一点儿都不想吃。可此刻丘特斯基提起来,这个主意却不大对头,就像是在教堂里唱起《巴纳克尔·比尔》49。

不过,如果拒绝反而更奇怪,所以我站起来说:“我去看看有什么。”然后走到外面的走廊上。

几分钟后我端着两杯咖啡和四个面包圈回来。我先在走廊里停下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向里看去,丘特斯基正倾身向前,闭着双眼,把德博拉的手贴着他的前额。他嘴唇翕动着,生命监护仪的声音让我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我进门坐到椅子里,清了清嗓子,但他没有抬头。

我坐在那儿开始吃面包圈。差不多快干掉第一个的时候,丘特斯基终于抬起了头。

“嘿,”他说,“你买了什么?”

我递给他一杯咖啡和两个面包圈。他用右手接过咖啡,用左手的钩子挑起两只面包圈。“谢谢。”他说。他把咖啡夹在两膝之间,用一根手指翻开盖子,朝着钩子上的一个面包圈咬了一口。“嗯,”他说,“我还没吃午饭。我正等着德博拉的电话,想着可能会跟你们一起吃午饭。可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又咬了一口面包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