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黑夜行者的危险岔路 Chapter 14 久违的黑夜之舞(第2/12页)
“不能。”他说着砰地把门关上,然后跑到救护车前钻进前座。我看着他们拉响警笛,融入车流,开远了。
我忽然感到非常孤单,孤单得难以承受。我和德博拉最后那不甚愉快的交谈很有可能成为我们最后的对话。德博拉正在去重症监护室的路上,我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出来,甚至不知道她能不能活着到那儿。
我回头看看便道。流了不少血。德博拉的血。
好在我没惆怅太久。库尔特警探来了,他看上去不大开心。我看着他在便道上站了一分钟,四处打量了一下,然后步履沉重地朝我走来。他从头到脚地看着我,表情更不痛快了。
“德克斯特,”他边说边摇头,“你他妈的干了什么?”
有那么一刹那,我差点儿向他解释扎了我妹妹一刀的真的不是我。然后,我发现他不可能责备我,他先开了口。
“她应该等我的,”他说,“我是她的伙伴。”
“你在买咖啡,”我说,“她觉得等不及了。”
库尔特看看便道上的血迹,然后摇摇头。“应该等二十分钟,”他说,“等一下同伴。”他抬头看着我,“这是神圣的纽带。”
我不懂什么神圣,因为我的绝大部分生命都花在和另一个组织为伍上,所以我只是说:“我想你说得对。”这话似乎让他大为安慰,他安静了下来,又悻悻地看了几眼那摊来自于他的神圣同伴的血迹。我又花了漫长的十分钟才脱身告辞,开车前往医院。
杰克逊医院对大迈阿密地区的每个警察、罪犯和受害者来说都太过熟悉,因为他们都去过那儿,或者是作为病人,或者是去接作为病人的同事。那里的监护中心是全国最忙碌的一个。杰克逊的重症监护室最善于处理枪伤、刀伤、钝器伤、扭伤和其他恶意肢体伤害。美国军人来杰克逊学习战地手术的经验,因为每年这里有超过五千例的病况与巴格达周边前线发生的伤情非常相似。
所以我知道只要德博拉能活着被送到那里就会得到出色的救治,我也发现自己很难想象她会死。我没法儿想象一个没有了德博拉·摩根在周围走动和呼吸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儿。好比一幅一千块碎片凑成的拼图,中心最大的一块不见了,整幅拼图就都不对头了。
发现自己已经那么习惯她的存在,这让我有些不安。我不想多想。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我不记得自己以前曾这么感情脆弱过,倒不仅仅是因为想到她会死,以前我也曾有过这种担心;也并不仅仅因为她毕竟是我的家人,我以前也经历过失去家人的事情。但我的养父母去世之前,他们已经卧床不起很久,所以得知他们病危,我已经有了准备。而这次太突然了。也许是它猝不及防的方式让我感到一种近乎感情的东西。
好在没多久就到了两英里外的医院。我开进停车场,尽量忍着没哭出来。
所有的医院都差不多,连墙上刷的颜色都一样,而且总体而言,它们都不是让人开心的地方。当然了,我此刻会非常乐意接近这里的一个成员,但走进外伤科时我的心情并不是喜气洋洋的。这里有一种逆来顺受的气氛,所有跑来跑去的医生和护士脸上都是一种把人的骨头都吓酥了的大事不妙的表情,只除了一个长着一副扑克牌面孔、慢条斯理地打着官腔的女人,我正要冲进去找德博拉,被她给拦住了。
“摩根探长,刀伤,”我说,“刚送来的。”
“你是谁?”她问。
我愚蠢地以为这样说能让我快点儿摆脱她,于是我说:“亲属。”女人居然笑了笑。“好,”她说,“正是我需要找的人。”
“我能见她吗?”我说。
“不能。”她说。她抓着我的胳膊,坚定有力地把我推向办公室。
“你能告诉我她怎么样了吗?”我问。
“请坐在这儿。”她说,把我往一个小书桌前的塑胶椅子上推。
“她怎么样了?”我说,拒绝被欺负。
“一分钟后就能有结果,”她说,“我们把这些表格填好就有结果了。请坐,呃——摩腾先生?”
“摩根。”我说。
她皱皱眉:“我这儿的名字是摩腾。”
“摩根,”我说,“摩——根。”
“你确定?”她问道。整个医院的超现实体验把我征服了,我跌坐在椅子里,就像被一只大大的湿枕头抽了一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