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彻姆教授的女儿(第7/9页)

于是他拨打了紧急服务热线。线路繁忙。他挂了电话又打一次。打了再挂,挂了再打。杰西卡还是一动不动。他又打了一次想叫救护车,挂了再打了一次。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机,然后在杰西卡房间找到了她的手机,但用她的手机打也是一样。他下楼用书房的座机,电话还是占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莱纳德回到杰西卡的卧室,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他看着女儿,打了不止一小时的911,终于接通了。

“紧急服务。请提供您的姓名和住址。”话筒传来接线员的声音。

“噢,谢天谢地。”他低声说。

“先生,请提供您的姓名和住址。”

“我是莱纳德·米彻姆教授。我女儿病得很重,你一定要马上派辆救护车过来。”

“先生,请提供您的住址。”

“小溪街57号。求求你,我女儿好像昏迷了还是怎样,她非常需要一辆救护车。”

“先生,我知道了,请保持镇定。很抱歉,整个早上我们都很忙,接了很多类似的电话。我们会尽快派救护车过去。”

“谢谢你,谢谢你。”

“不客气,先生。您的来电已作登记。我不确定具体的派车时间安排,但我已经记录了您的要求。”

“但我女儿非常——”

“我明白,先生。您的来电已作登记。”

接线员挂了电话。莱纳德回头看女儿,她一动不动,看上去只是安详地睡着了。他握住她的手,擦掉眼角的泪水,才记起还没打电话到大学请假,于是拨了接待处的号码,但没有人接。

街道的尽头几乎没经过几辆车。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一有车经过,莱纳德就会望向窗外,如果不是救护车,注意力又马上回到杰西卡身上。他这样守候了五个小时。

街道上驶进一辆黑色面包车,莱纳德最初没抱什么希望,所以就算它停在自家门口也置之不理。他原以为是一辆快递车,此时此刻也没心思管家务事。但快递员和他送达的包裹有些可疑。他身上的制服,莱纳德一次都没见过。制服全黑,没有任何商标或者别的标志,而且还戴着一个面罩。除此之外,他提进屋里的箱子非常大,莱纳德完全没有头绪。他下楼去看看。

“您好。”他打开门的时候说。他们离得很近,他一定能听清莱纳德的话,但快递员径直离开,也不看莱纳德一眼,就爬进了驾驶座。

莱纳德不再理会远去的面包车,却发现正门粘贴了一个标记:白底红字的“隔离”,脚边的箱子上也有同样的标记。他打了个冷战,抬起沉重的箱子。冷不防街道对面的一个窗户有动静,不过那个人影马上就消失不见了。

莱纳德把箱子抬进厨房,用刀沿着隔离标记划开箱盖。里面有一些罐头食品、奶粉和其他生活必需品。最上面有一个扁平的信封,莱纳德打开来看。

尊敬的业主:

您家中一位住户感染了一种威胁公共健康的不知名病毒。联邦法律现勒令,在收到进一步的通知之前,将对您的房子实施隔离。从现时起,凡无当地政府通知,任何人等不得进出您的房子(住户进屋除外),违者当联邦犯罪处理。

任何违反此隔离规定者将予以拘捕、控诉及拘留,且不得上诉。一经定罪,将处十年以上监禁。

莱纳德拿着信走到书房,跌坐在椅子上。

现寄您五个成人一周所需的日常生活食品。一周后将寄送下周的配给。如若食物库存紧张,请拨打以下的号码留言。当地电视台和广播站会定期更新有关紧急情况。

感谢您在公共健康方面给予的合作。

政府机构目前正夜以继日处理这场危机,有望尽快提供医疗协助。若有住户不幸离世,请联系以下的号码并留言。

信上还提到医疗护理的建议,但莱纳德读不下去了。他放下信,手抖个不停。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手肘搁在桌子上。

“噢,玛丽啊玛丽,”他小声说,“我该怎么办?”

***

接下来的三天,他基本不眠不休。早在第一天,他就发现连不上网,而唯一能打通的只有那封隔离信上的号码,播放的还是录音信息。他能帮到女儿的,就是虔诚地守候她,以及按照信里的建议,经常翻转昏迷的女儿的身体。有时他会掀起床单看会不会出现奇迹,但她的身体机能似乎已经完全瘫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