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4/5页)
“也许。”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银装素裹的树梢熠熠闪烁。
“他如愿以偿了,对吗?”斯特莱克说,眯眼看着挡风玻璃上闪闪烁烁的千百个小冰点,“他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给他的书策划出比这更好的营销了。只可惜没能活着看到自己上BBC新闻。”
“哦,该死。”他突然低声骂一句。
“怎么了?”
“我把饼干都吃光了……对不起。”斯特莱克懊悔地说。
“没关系,”罗宾说,觉得有点好笑,“我吃过早饭了。”
“我没吃。”斯特莱克坦白地说。
因为热乎乎的咖啡、愉快的交谈,以及罗宾对他无微不至的关心,他对谈论伤腿的抵触情绪渐渐消散。
“没法把那该死的假肢装上来。膝盖肿得跟什么似的,看来必须去找医生看看了。我花了好长时间才把自己弄好。”
罗宾其实猜到了,但仍感谢他坦言相告。
他们经过一处高尔夫球场,一眼望不到头的绵延起伏的白色,上面插着一些旗子,在冬日的天光下,积满水的小坑如同擦得锃亮的白蜡。车子快到斯温登时,斯特莱克的电话响了。他看了看号码(隐约以为是妮娜·拉塞尔斯又打来电话)发现是他的老同学伊尔莎。他还看见利奥诺拉·奎因六点半打来一个未接电话,不由心生忧虑,他当时肯定拄着双拐,艰难地行走在查令十字街上。
“伊尔莎,你好,什么事?”
“实际上事情还挺多的。”她说。声音显得尖细而遥远,斯特莱克听出她是在车里。
“利奥诺拉·奎因星期三给你打电话了吗?”
“打了,那天下午我们见了面,”她说,“我刚才又跟她通话了。她告诉我,她今天早晨想跟你说话,但电话打不通。”
“是啊,我很早就出发了,没接到她的电话。”
“她允许我告诉你——”
“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把她带去审讯了。我正在去警察局的路上。”
“妈的,”斯特莱克说,“妈的。他们找到了什么?”
“她告诉我,他们在她和奎因的卧室发现了照片。看样子奎因喜欢被捆绑,还希望在被绑住时拍照留影,”伊尔莎用尖细的、不带感情的声音说,“利奥诺拉跟我说这些时就好像在聊园艺。”
他能听见那边伦敦市中心的车水马龙声。而在这里的高速公路上,最响的声音就是雨刷器的沙沙声、大功率马达持续不断的嗡嗡声,和偶尔某个莽撞的司机在满天飞雪中超车的呼啸声。
“别人还以为她能明智地把那些照片处理掉呢。”斯特莱克说。
“我就假装没听见你这个销毁证据的建议吧。”伊尔莎佯装严厉地说。
“那些照片不是最要命的证据,”斯特莱克说,“万能的上帝啊,他们俩的性生活肯定很变态——不然利奥诺拉凭什么能抓住奎因这样的男人呢?安斯蒂斯的思想太纯洁了,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他认为除了传教士式体位,其他的一切都是犯罪倾向的有力证据。”
“你对调查官的性生活习惯有哪些了解?”伊尔莎打趣地说。
“他就是我在阿富汗时一把拽到车后的那个家伙。”斯特莱克嘟囔道。
“噢。”伊尔莎说。
“他打定主意要把利奥诺拉拿下。如果他们只找到这些,只有淫秽照片——”
“不止这些。你知道奎因家有个带锁的储藏间吗?”
斯特莱克紧张地听着,突然非常担心。难道他错了,彻头彻尾地错了——“他们找到了什么?”他问,不再油腔滑调,“不是肠子吧?”
“你说什么?听起来像是‘不是肠子’!”
“他们找到了什么?”斯特莱克纠正自己的话。
“不知道,估计我到了那儿就能弄清。”
“她还没有被捕?”
“只是被带去审讯,但看得出来,他们确信是她干的,我认为她还没有意识到事态已经多严重。她给我打电话时,口口声声说女儿留在邻居家了,女儿不高兴了——”
“那个女儿二十四岁,有学习障碍。”
“噢,”伊尔莎说,“真不幸……好了,我快到了,先挂了。”
“有消息告诉我。”
“估计不会这么快。我有一种感觉,恐怕时间不会短。”
“妈的。”斯特莱克挂上电话时又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