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黑暗中(第11/20页)
一天,为了推迟那个无休止的要求,她问她何时能见到父亲。这个问题她已经想了很长时间,但一直没问,因为她知道答案是什么,但这天,她心灰意懒,精神极度疲惫,于是这句话便溜了出来。
……洽莉调我想你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豪克斯但勒说。他指着小屋里桌子上钢盘里的木屑,“如果你点燃它们,我立刻带你去见你的父亲。两分钟后你就会和他在一起。”在那双冷酷、审视的眼睛下,他的大嘴咧了开来,“怎么样?”
“给我一根火柴,”恰莉说着感到她的眼泪要掉下来了,“我会点燃它们。”
“你只要用你的大脑就可以点燃它。你明白。”
“不,我不能。就是能,我也不会这样做。这是不对的。”
豪克斯坦勒遗憾地看着她,他的笑不再那么开心了:“恰莉,为什么这样伤害自己,你不想见你父亲吗?可是他很希望见到你。他让我告诉你他一切都好。”
她哭了,哭得很厉害,哭了很长时间。因为她确实想见他,每时每刻她都在怀念他:都在渴望他双臂的搂抱。豪克斯但勒看着她哭着,脸上毫无同情,歉意或慈爱,只有仔细地审视和算计。嗅,她真恨他。
那已是三个星期以前的事了。从那以后,她固执地不再提起父亲,虽然豪克斯坦勒总是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告诉她说父亲;良伤心,说他认为点火是正确的。而最坏的是她父亲告诉豪克斯坦勒说他认为恰莉已不再爱他了。
她凝视着镜子里自己灰白的脸,听着吸尘器均匀的嗡嗡声。
清扫完地毯,他会给她换床单,然后再打扫一下,之后他就该走了。突然她不想让他走,她想听他讲话。
起初,她总是躲在洗澡间里直到他离开。有一次他关上吸尘器后,敲了敲洗澡间的门,焦急地问:“孩子,你怎么了,你没生病吧?”
他的声音那么和蔼——而和蔼。真诚的慈爱在这里是如此难能可贵——她不得不勉强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因为她的眼泪又要掉下来了,“是的……我很好。”
她等待着,想看看他是否也像其他人那样打算继续深入,企图进入她的内心。但他只是走了开去又打开了吸尘器。她的心里反而有些失望。
又有一次,她走出浴室时他正在洗地板。他头也不抬地说:
“小心地板滑,孩子,别把胳膊摔断了。”他就说了这几个字,但她再一次差点惊讶得掉下眼泪来——这样的关心,简单而淳朴决非是有意的。
后来,她走出浴室的次数越来越多,看着他……听他说话。
有时他会问她一些问题,但这些问题从来不让她害怕。绝大多数时候她仍然不会回答,但只是因为这是她的一贯原则。但这并未阻止约翰,他还会接着对她说下去。他会谈他的保龄球,他的狗;谈他的电视怎么坏了,他把它修好要等几个星期,因为他们对那些小管子要价太高。
她猜想他肯定是独身一人。有这样一张脸,他大概不会有妻子或情人。她喜欢听他说话,因为这就像是通往外面世界的一个秘密通道。他的嗓音低沉,音乐般悦耳,有时会带着些疑问。但他从不像豪克斯但勒那样尖锐地盘间。他看起来并不需要恰莉回答。
她从马桶上站起来向门口走去。这时,灯灭了。她一只手扶在门把手上站在那儿,歪着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她首先感到这又是一个圈套。门外,吸尘器的嗡鸣声渐渐平息下来。接着,约翰的声音说道:“天哪,怎么回事?”
这时,灯又亮了。恰莉站在那里没动。吸尘器再次转了起来。一阵脚步声来到了门边,约翰说:“刚才灯是不是灭了一会儿?”
“是的。”
“我想大概是因为暴风雨吧。”
“什么暴风雨?”
“我来上班的时候好像要有暴风雨。天上云很厚。”
好像要有暴风雨。外面。恰莉真希望也能出去看看那乌云,闻闻夏日暴风雨前空气那有趣的味道。湿滤滤的,有一种雨的味道,一切看上去都那么一灯又灭了。
吸尘器停下了。黑暗笼罩了一切。她与世界的惟一联系就是放在门把手上的那只手。她开始若有所思地用舌头敲击着上鄂。
“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