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窃的信(第4/8页)
“怎么尽?——用什么办法?”
“嘿”——啪夫,啪夫——“你应该”——啪夫,啪夫——“听从忠告,哎?”——啪夫,啪夫,啪夫。“你还记得阿伯尼西[3]的故事吗?”
“记不得,见他的鬼去,阿伯尼西!”
说得好,尽管由你说阿伯尼西见鬼去吧。不过让我告诉你,从前,有个阔气的吝啬鬼,设下个圈套想骗阿伯尼西给他白看病。抱定这个主意,他就在一次私交中和阿伯尼西唠起了家常。他迂回巧妙地将自己的病征告诉医生,并将它说成是一个子虚乌有的人的病。
“‘我们来设想一下,’小气鬼说,‘假如他的病如此这般;那么,医生,您会教他吃什么药呢?’”
“‘教?’阿伯尼西说,‘哦,那当然是教他听从医生的忠告嘛!’”
“但是,”警察局长有点心绪不宁地说,“我可是真心实意请教别人,听从忠告,而且还愿意付钱。谁要是能为这事助我一臂之力,我就真地给他五万法郎。”
“果真如此的话,”迪潘一边说,一边打开抽屉,拿出一本支票簿,“你就把刚才所说的数目,开张支票给我吧。只等你签好字,我就把那封信交给你。”
我猛吃一惊。警察局长看上去也惊得如同遭了电击一样,好一阵说不上话来,一动也不动,只见他大张着嘴巴,疑容满面地看着我的朋友,眼球瞪得像是要凸出来一般。少顷,他似乎多少醒了点神,便抓起一支笔,几次踌躇,茫然数顾之后,终于填了张五万法郎的支票,签了名,然后交给桌子对面的迪潘。迪潘仔细地验过支票,便将它藏到皮夹子里。这下他才打开书桌,从里面拿出封信,将它交给了警察局长。局长大人欣喜若狂地一把抓住信,颤巍巍地将它展开来,迅速地浏览了一下信的内容,然后匆匆奔到门边,莽莽撞撞地夺门而出,最终一言未发地冲出房间,跑出屋子。自从迪潘要他填支票以来,他就一声未吭。
他走后,我的朋友就对我解释起来。
“巴黎警察嘛,”他说,“搞侦破倒真是能力非凡。他们百折不回,精明狡诈,而且完全精通本行业务知识。因此,葛××把搜查德××公馆房间的详细经过一讲出来,我就完全相信他已做了一番圆满的调查工作——他确实已尽力了。”
“已经尽力了吗?”我问道。
“是的,”迪潘说,“他们所采用的法子不仅是最好的一种,而且也运用得尽善尽美。假如这封信是藏在他们所搜索的范围之内,那这些家伙无疑就找到它了。”
我听了不过笑笑而已——而他说起来却显得正儿八经。
他接着说:“方法固然好,干得也出色,错就错在这方法不适用于这种情况和这个人。警察局长的所谓精明过人的机智,不过是套削足适履的玩艺,他霸蛮把它生搬硬套到自己的计划中。眼前这件事,他不是做过了头便是欠火候,所以一错再错。连许多小学生都是比他高明的推理家呢。我认识一个八岁左右的小学生,他玩“单双”游戏真是到了家,一猜就中,令人佩服。这游戏很简单,是拿石弹玩。玩的人一只手里捏着几颗弹子,要别人猜弹子是单数还是双数,猜中了,猜的人赢一颗,错了则输一颗。我说的这孩子将全校的弹子都赢到了手。不用说,他自有一套玩法;这就是靠观察和揣测对手的机敏度如何。例如,对手是个十足的大傻瓜,伸出紧握着弹子的手,问道:‘双还是单?’这小学生回答:‘单’,可是输了;但到第二回他却赢了。因为他私下里在心里说,‘这傻瓜第一回出双赢了,就他那点灵气来看,他一定会在第二回出单;因此我就猜单;’——他猜单,果真赢了。好,若碰上个比头一个高明点的傻瓜,他就会这样推理:‘这家伙见我第一次猜单,第二次他一开始定会心血来潮,决定来一个由双变作单的简单变化,像头一个傻瓜所做的那样。但转念一想,这么变未免太简单了,终于他还是决定像头一次一样出双。因此我就猜双;’——他猜是双,又赢了。这个学生,被同学们称为‘幸运儿’——总之,他的推理方法究竟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