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节(第6/7页)

但当我拿起听筒时,听到的并不是巴巴拉的声音。

“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利普兰泽问,“他们听到你和我的那些成就,应该是恨不得给我们发个奖章才好吧。”

“你的表现很好。”我告诉他。我没有必要说出实情。

“我告诉你。”他说,“今天早上,我出庭之前,施密德来找我了。他说有人希望让我知道,如果我敢在法庭上乱说话,到时候就会安排我去治安最差的地区半夜一个人巡逻,这帮人太不要脸了。”

我“嗯”了一声。我也曾经对一些警察说过那样的话,他们可能和被告的律师有着特殊的私交,可能原本就认识被告,这只是检察官工作的一部分罢了。

“今天晚上我们见个面吧。”利普兰泽说,“说说你要我帮忙的那件事。”他是说查尼奥的事,“我到时候开车送你回去,行吗?你还在办公室吧?”

“大概还要在这里待两个钟头。”

“行。我今天下午四点到晚上十二点值班。可以提前点走。要不十一点半在格兰德和金德街的拐角那里见?我会开辆民用车。”

我们的会面像是在演间谍片。我在大堂等利普兰泽,看着一辆车开进我的视线,车迅速停在街边,刚刚下过小雨,路上有点滑,车停下后还往后退了一点儿,停稳后不到五秒钟,利普兰泽就下来了。他比站在证人席上的时候显得轻松多了,但这个时间来见我,仍然不是明智的举动。

我再次表扬了他上庭作证时的表现。“很好。”我说,“因为你都是实话实说。”

“我很认真的。”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调车上的收音机,收音机里正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这太好了。”他大声对我说,“我们目前在和禁毒署合作查一个毒品案子,希望能够化解两边四月份的那次冲突。其实主要还是沟通不够,所以经常有误会发生。”

我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很有意思。”利普兰泽说,“他们派了一个很漂亮的女警察去卧底,让她穿着缉私组收缴来的貂皮大衣,装扮成吸毒上瘾的富家女,想从住在尼尔林的某个人那里买十克海洛因。”

“大概是我的一个邻居。”我说,“那个叫克里夫·纳德曼的家伙,他的鼻子一天到晚都红通通的。”

接下来,我们都没有说话,听着收音机里的路况消息。这些警匪之间的故事,听起来是那么熟悉,我想,我还是很怀念以前破案的时光。由于下雨的原因,收音机的效果不太好,大概一会儿还会打雷和有闪电。我不想先提起尼奥的事,但最终还是开口了。

他说:“我还没有开始查,我会去查的。只不过,我完全不知道该从何查起。我来就是想听你说说,你有什么建议?”

“我也不知道。但是,找一个叫尼奥的男同性恋应该不是那么难吧?去查查餐厅里的服务员,或是室内设计师之类的人。”

“他说不定已经搬到别的城市去了,比如说旧金山,或者是得艾滋病死了。”利普兰泽这么悲观,我也不好说什么。我们又沉默了一会儿,收音机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噪音,“我能问个问题吗?”过了一会儿,他开口了,“这件事真有那么重要吗?”

“对我来说吗?”

“是的。”

“非常重要。”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我是说,你真的觉得这个小混混能帮到你?”

我把之前对他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我想要查清楚一些事。利普兰泽,我只能跟你说这么多了。”

“你是想查莫尔托吗?”

“是。我觉得这件事和他有关,这是我的推测。”我们的车已经快到公交车站了,这个车站任何时候都破烂凋敝,在下雨的深夜尤其如此。我看着那车站,在一片黑暗中它显得有点悲伤,利普兰泽对我不断减退的信任也仿佛笼罩在一片忧伤的迷雾中。与其说他是担心单独查案的风险,倒不如说他是在烦恼对我生出的怀疑。他在猜测这整件事的原委,他大概认为,我想利用这个案子攻击莫尔托,转移法庭上陪审员和法官的注意力,也就是尼可所说的声东击西。我看得出来,利普兰泽不想去查。其实,如果其他人让他去查,他也不想查,我必须利用我们之间的友谊让他帮我这个忙,“至少还是先查查文件吧。斯特恩找来的那个私家侦探波曼说,他压根儿没法从警局搞出嫌疑人的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