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果(第16/26页)

既然来到西班牙就得再前进一步,去看看这些地方。马德里的普拉特美术馆以及巴塞罗那的高迪的建筑,从工作出发是必须看的。而格拉纳达和塞维利亚虽然也富于魅力,但只能作为观光客去浏览一下罢了。可是实地一看,却出乎意料,秋叶受了很大感动。

最初访问的阿尔汉布拉宫殿,它的马赛克装饰以及水流的配置极为完美,在华丽中潜藏着东洋文化的静谧。

阿尔汉布拉宫殿被誉为“红城”,到了傍晚,以远处的薛拉·奈巴达山脉为背景,整个城堡沐浴在夕阳下,名副其实变成了“红城”。

离城堡只隔着一条河的山脚下,格拉纳达最古老的阿尔拜辛地区,那白墙和褐色的屋顶交相辉映,既静谧又美丽。

过去这一带居住着很多吉卜赛人,据说现在还有不少吉卜赛人生活在这里。

站在山冈上,眺望暮色苍茫的阿尔汉布拉宫殿,秋叶忽然产生一种错觉,似乎从远处传来了哀婉的阿拉伯独特的乐曲。

这里真可谓东洋和西洋、中世纪和现代的交汇处,令人神往。从这儿走到与阿尔拜辛相接壤的萨克罗蒙契,有吉卜赛人的村落。

在石头的斜坡上洞窟一般的房子里住着肥胖的老婆子和瘦削的少年,不分男女老幼,吉卜赛人愉快地唱歌跳舞。这里可没有在像马德里和格拉纳达看到的Plamenco[12],非常朴素无华。

然而最最吸引秋叶注意力的却是从格拉纳达至塞维利亚一带的安达卢西亚一望无际的干燥的大地。

太阳当空照,起伏不平的丘陵地带上星星点点的橄榄树,还有用白色条石砌起来的白石民房。

刹那间,秋叶总觉得在哪儿见过这样的景色。他立刻想起了几幅画,那无疑是安达卢西亚的景色。西班牙画家自不待言,甚至连日本画家也在这一带写生。

眼前这南欧风光和干燥的天气,能唤起画家对色彩最原始的感觉,驱动他们的创作欲望。

这儿的风景是多么明快和静谧。

天空万里无云,一望无际的原野,蜿蜒起伏的丘陵,其中还有星星点点的白石头民房。

这是平和、幽静的田园风光。

仔细一看,那绿色是橄榄树,尚未耕耘的山坡上露出石块,笔直的一条路通向远方。远处可望见像一块一块甜点心似的石房,家家户户都关着门,寂静无声。

这儿只有太阳、天空、石头这样明快的东西,没有梅雨、淡云和晚霞这样暧昧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

秋叶嘟囔道。他对坐在助手席上的中桥说:

“描绘安达卢西亚的画,原来都是以明快为主,可看了以后却令人伤感。”

“这一带是西班牙最最贫困、落后的地区,这里居民都很质朴,出了许多名人。一流的斗牛士几乎都是出身于这个地方;吉卜赛人的舞蹈能手也是这儿的人;我不十分熟悉高尔夫球,听说伐雷斯泰洛斯也是这附近的人。”

“由于贫穷,这地方的人也只有好好干。”

这时,旁边的司机不知向中桥嘟囔了句什么,秋叶听不懂。两人交谈了两三句后,中桥突然惊叫起来。

“呃?”

中桥没说下去,秋叶问道:

“怎么回事?”

“帕基里昨夜死了。”

“……”

“西班牙首屈一指的斗牛士被牛角戳死了……”

中桥的脸色变得苍白,抽搐着。

帕基里是西班牙首屈一指的斗牛士,今年35岁,他的斗牛术熟练而勇敢,现在正是黄金时期。

他是西班牙无人不知的明星,是青少年崇拜的偶像。

不知出了什么差错,竟被牛戳死了。

在日本,全盛期的棒球大王长岛因一个死球当场死亡。然而,在众目睽睽的斗牛场上竟被牛角戳死,鲜血淋漓,凄惨程度是“死球”无法比拟的。

中桥在拐角处命司机停车,在附近一边喝咖啡,一边找报纸看。头版头条登着帕基里被牛角高高举起的照片。

“真惨!”

中桥捂住脸,惊恐万状地开始读报。

据中桥说,事故发生在离这里50公里的科尔德勃城的斗牛场,帕基里在和第二头牛对峙时,稍一疏忽才出了事。

在出事前,帕基里以十分熟练的动作和牛周旋,伺机用长矛刺中牛的咽喉。不料牛摇摇头,出其不意用牛角直刺帕基里的大腿,帕基里仰面倒下,牛把他挑起在空中并翻了几下,随即把他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