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色(第7/17页)

修子将打印好的信装入信封,看了看表已是五时,该是下班的时候了。

白昼变得短了,望着早早地开亮电灯的大楼上的一扇扇窗户,修子突然想起了冈部要介。

与冈部要介一个月之前的那场不愉快的分手后,还没有见过面呢。那以后,冈部要介曾来过电话道歉,并邀请她一起去听爵士音乐会,修子却拒绝了。

冈部要介很单纯,心里认为修子还是在生他的气。

确实,修子当时是对冈部要介感到失望、愤怒,但过后平静下来,想想冈部要介的心情,感到自己也有值得反省的地方。

因为发生那个不愉快事情的关键是自己把已经喝得失去理智的冈部要介带回了家。如果自己不带他回家,冈部要介就不会那样无理了。

当然,修子也许压根没有考虑冈部要介会做出什么事来。本来修子认为自己说“去喝杯茶”,冈部要介喝杯茶便会告辞。冈部要介自己一开始也许也就是想看看修子的房间而已,只是到了房里,心气涌动,一下子不能控制自己,才无理取闹起来的。

从这个角度想问题,修子、冈部要介同时是事件的始作俑者,又同时是事件的受害者。

修子翻开电话本,找到了冈部要介公司的号码。

才五时刚过,现在应该还在公司,总是听他说工作很忙,这么早是不会下班回家的。

按了电话号码,对给冈部要介打电话的自己,修子感到不知是存何心哉。

今天根本就是不想见冈部要介,突然给他电话,也许潜意识中是想躲开远野。

总这样,冈部要介总是在修子感到困惑时、寂寞时才被叫出来解解闷的。用棒球术语讲,就是代理击球手,这一点不知冈部要介本人知不知道。

不管怎么说,有一个男人十分顺从自己,对女人来说是有一种幸福感的。

突然接到修子的电话,冈部要介真是受宠若惊。

“真的马上见面吗?”

还是半信半疑的,声音都有些走调。

“马上,你不方便吧?”

“没有,方便,方便的。只是真的,我不会讨你厌吗?”

冈部要介口气是难得带有这种讥讽的味道的,他是又想起那天修子家里,镜台上那把男人用的剃须刀了。

“你如果方便的话,一起吃晚饭……”

修子好像并不在乎冈部要介的讥讽,很爽快地邀请道。

“那,你稍等一下。”

冈部要介似乎在与什么人商量了一下,隔了一小会儿便传来了声音:

“那么,几点,在什么地方呢?”

“你不会还有工作吧?”

“不,不要紧的,再过五六分钟便可以出发了。”

“突然来电话,不好意思呀。”

修子打着招呼,说了一家六本木的意大利餐馆的名字。

五时一过,十月的天空已是暮色沉沉了。

从窗口望出去,外面霓虹灯光五彩缤纷,气温有些下降。

修子整理好办公桌,拉上了窗帘,便出了公司。

出门时,心里想着远野怎么不来电话,于是便很自然地猜测,也许是乘的火车推迟了。

出了公司,叫车到了六本木的那家意大利餐馆,不一会儿,冈部要介也到了。与一个月前相比,冈部要介稍微胖了些,徒增了些稳重的气派。离那种人到中年的发福还不到时候,但仔细想想冈部要介也已三十三岁了。

“稍微发福了些呢。”

“是吗……”

让人说胖,并不高兴,冈部要介只是轻描淡写地打着哈哈,用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腮颊。

修子想找些一个月没见面的话来谈谈,但想到会触及上次那不愉快的事来,便又不能启齿了。

于是,只好谈公司里的事、日本棒球比赛,都是些漫无边际的话题。两人一边吃一边这么谈着。

这店是在八层大楼的二楼上,一进门装饰着很漂亮的花卉,里面店堂里是一排长长的桌子,是个面向普通消费者的餐馆。

修子喜欢这店里硬硬的意大利空心面,冈部要介好像也不讨厌,另外还要了份清蒸杂蛤,吃得津津有味。

修子不由联想到远野,冈部要介到底是差着一个时代的人了。如果带远野来这里,这么窄小的座位,搞不好便会碰到邻座客人的胳膊,他一定会牢骚不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