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远景(第6/7页)
母亲的娘家就是金泽有名的孔雀堂。母亲叫立花久子,自幼无父无母,有个妹妹。但后来母亲和娘家彻底断绝了关系,甚至连家书往来都没有——罗丝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些。
孔雀堂制作的究竟是什么名产?母亲又为何与娘家断绝关系?不管罗丝怎么追问,父亲只是说:“我也不清楚。你妈妈从没跟我说过这些事。”
“不可能!”
罗丝觉得,父亲肯定知道原委。或许,母亲和娘家反目,就是因为她嫁给了父亲。即便是现在,跨国婚姻也存在很多问题。但是不管怎么说,如今父亲已经去世,想要查明真相,罗丝只能亲自出马了。
因此,她必须到金泽去一趟。
去东京的事,罗丝早就和蓝珀尔夫人约好了。她知道蓝珀尔夫人住在哪家宾馆,动身前往东京之前,只要打个电话,蓝珀尔夫人就会帮罗丝订好房间。
罗丝吹着口哨,打开另一只行李箱。里边装满了罗丝从各地买来的小玩意儿,准备带到日本来送人的。
她拿起一瓶在巴黎买的香水,突然想:不如就送给隔壁的克拉拉.鲁桑吧?
昨天鲁桑太太特意跑来拜访,自己也该去回访一下,顺便把这瓶香水送给她。
罗丝和中垣有明显的不同。中垣不属于行动派,就算已经查到吉尔莫亚太太朋友的住址,他也会因为疲惫等原因而暂时搁置。而罗丝一旦想到要把香水送给鲁桑太太,她就立刻丢下满屋子的行李,跑到隔壁房间去了。
可不管罗丝怎么敲门,屋里都没有任何动静。
“莫非出去了?”
就在罗丝准备转身回屋的瞬间,她听到屋里传来了微弱的音乐声。这栋公寓一直标榜其优越的隔音性能,但其实只要把音量开大一些,走廊上还是能听得到的。
鲁桑太太一定就在屋里,只是可能没有听到敲门声罢了。
罗丝试着转动门把。
房门并没有上锁。
她推开房门,高声叫道:“鲁桑太太!”
屋里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开门进去是狭窄的衣帽间。通往客厅的房门大开着,可以看到铺在客厅里的黄色绒毯和放置在角落里的立体音响。见唱针依旧挂在唱针架上,罗丝才明白刚才自己听到的音乐并非来自唱片,而是来自收音机。
音响里的爵士乐,颇具动感。
门背后露出半个沙发。或许鲁桑太太正坐在另一半沙发上。然而罗丝探过身去,却依然没有看到她。
话说,罗丝还真没想到,鲁桑太太居然喜欢爵士乐。人不可貌相。也许,鲁桑太太其实并不像和罗丝第一次见面时表现得那么冷漠。
罗丝会心一笑——一个爱好爵士乐的老妇人。
“或许这是她个人的喜好,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呢。”罗丝觉得有些进退两难。
对于他人的隐私,应当采取尊重的态度。
可是,自己之前已经出声打过招呼了,如果就这样转身离去的话,反而会让人觉得自己是偷看一眼之后就逃走。
她再次大叫了一声:“鲁桑太太!”
等了一阵子,屋里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罗丝本以为客厅里的黄色绒毯是无花的,但仔细一看,似乎又有些花纹。绒毯上,画着一道发黑的红色粗线。
“奇怪!”
那条线动了——仿佛在爬行。
罗丝走到客厅门外,朝里边张望了一眼。
屋里躺着一个人,一个穿着黑色衣服、伏面朝地的人。那条发黑的红线,就是从那人的胸口延伸向绒毯的。
罗丝差点惊叫起来,但她立刻用手捂住了嘴,压住了惊呼声。
那人倒在地上,脸扭向与罗丝相反的方向,但从服装上可以看出,那是个女性。她的脚上钩着一只脱鞋,而另一只脱鞋,则被踢到了房间的另一头。
“鲁桑太太!”
尽管压住了惊叫声,但罗丝的喉头还是涌出了低沉的呼声。
根本就不必去看女子的脸,光看那头金发,罗丝就能确定,倒在绒毯上的人就是鲁桑太太。
罗丝把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上。
心跳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