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永远的艾米莉(第5/11页)
我立刻认出来谁是伊莲娜,她的确与阿美长得很像,虽然她的鼻子与阿美略有不同,更宽,更大;而那双眼睛却与我梦绕魂牵的眼睛一样,是熟悉的灰蓝色。
她站在那些女人身边,穿着高尔夫衬衫与短裤,看起来非常性感。我对伊莲娜说:“我叫内特·黑勒,我们有一位共同的朋友。”
“哦?”她向我微微一笑,“是谁?”
“艾米莉·埃尔哈特。我知道你曾经是一名飞行员,你同她一起飞过吗?”
“当然,我曾在九十九飞行大队……哦,我的上帝,我希望你不要相信那本书上所说的鬼话。”
那句“哦,我的上帝”让我惊然一惊,这是阿美最喜欢说的口头禅。
但她不是阿美,阿美不会在望着我时对我们曾经拥有的感情无动于衷。如果由于某些异乎寻常的因素,她果真是阿美:她在那夜的枪林弹雨中死里逃生,被送到东京,在那里被日本人洗了脑,然后返回家乡,又再次被山姆大叔洗了脑……这些匪夷所思的情节是真实的,还只是一种可笑的推测,我已不想知道。
不论这个女人是伊莲娜·伯拉姆,还是艾米莉·埃尔哈特,我只确定了一件事:我的阿美已不在那个老妇人的眼睛里了。
我同那些女人们坐在一起,她们喝一种热带饮料,而我喝朗姆酒。有一个女人是个寡妇,有一个可爱的男孩和一张优雅的脸孔,我猜我可以得到她的青睐。但是,我已经是一个结了婚的老男人了,我的生活方式多少有些改变了。
伊莲娜·伯拉姆死于一九八二年七月,她把遗体捐献给了科学,她的家人遵照她的遗嘱,没有让那些追逐在她身后想确认她的真实身份的猎奇者得到她的指纹。
大陆DC——10飞机懒洋洋地盘旋在塞班岛上空,透过云层,可以清晰地看到小岛的轮廓。飞离关岛四十五分钟了,布迪·布什,他的二人摄影小组,还有我坐在飞机上。第一眼瞥见塞班岛,感觉这座狭长的小岛到处覆盖着丛林,一座大山从岛的中部隆起;当飞机飞得低一些时,嵌着贝壳的悬崖,白色的沙滩次第显露出来,还有公路、楼群与耕耘过的庄稼。
从空中俯瞰的塞班岛与我在“美国人”号纵帆船或它的救生艇上看到的略有不同,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每个到过塞班岛的人都会对它念念不忘:环绕着小岛的海水蓝得耀眼,绿得眩目,如同一块巨大的祖母绿宝石,呈半透明状态。
“总有一天,我要带我妻子来看一看,”布迪说,“她不相信我所说的海水是多么美丽的话。你以前来过这里,内特——在别的地方看到过这样的海水吗?”
“你越喜欢这里,布迪,”我说,“你从我身上得到的东西就会越少。”
布迪因为没能让我向他透露我过去在塞班岛的经历而感到沮丧。
“夜晚的星星……”他又开始了。
“又大又亮?宛如钻石?”
“回想一九四五年,那时每个晚上我们都躺在帐篷里的帆布床上,听扬声器里传来的胡根·卡米歇尔的《星尘》……他的这首歌似乎是专门为塞班岛而唱的。”
“我表示怀疑。”
“好了,”他防范似的说,“我从来没有见过像它这样的小岛,成群的星星散落在夜空……是我那时太年轻的缘故,还是记忆在同我开玩笑?”
“我也经常问自己这个问题。”我说。
即使从空中俯瞰,第二次大战留在小岛上的创痕也是显而易见的,战争的阴影仍不时浮现在小岛和平的氛围里:离海滨几百码远处有一辆沉没在海中的坦克半露出水面,一艘驳船的残体搁浅在珊瑚礁上,一架失事飞机的残骸一半没在水中,一半横卧在岸上——水晶般蓝色的海水里闪耀着金属银色的光芒。
DC——10降落在考伯勒机场,靠近以前的艾斯里特·海纳达机场——又叫伊斯雷机场。我们在跑道上滑翔时经过一座有着木屋顶的混凝土结构的机库,上面白色的“塞班岛”几个字发出刺目的光芒,这个机库同另外两个半圆形的活动机库就是塞班岛飞机场的全部设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