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5/7页)
“你不想去查明谁在犯罪,”洛威尔说,“正像你从来不认为巴基是有罪的,正像你设想韦伯斯特教授是清白无辜的,就在他被吊在绳子上晃来晃去的时候!”
“不是这个样子的!”霍姆斯叫道。
“噢,这是你现在为我们所做的一件好事,霍姆斯。一件好事!”洛威尔尖声道,“你四平八稳,平稳得就像你的那些最散漫芜杂的抒情诗!”他准备继续说下去,但朗费罗温软的手掌紧紧捂住了他的嘴巴,掰都掰不开,就像牢不可破的铁护手。
“没有你我们不会取得这么大的进展,我的好朋友。你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请代我们向霍姆斯夫人致意。”朗费罗柔声道。
霍姆斯离开了作者接待室。朗费罗放下手掌,洛威尔尾随医生走向门口。霍姆斯急匆匆走进大厅,不住地回过头去看看,他的朋友冷冰冰地盯着他跟在后面。转过屋角的时候,霍姆斯被一辆装满纸张的手推车重重地撞了一下,推车的是蒂尔,也就是那个在菲尔兹的办公室值夜班、嘴巴老是在做磨牙或咀嚼动作的伙计。霍姆斯被撞得翻倒在地,手推车也翻倒了,纸张散落在大厅和医生身上,到处都是。蒂尔踢开霍姆斯身上的纸张,满脸同情地试着帮助他站起来。洛威尔也向霍姆斯冲过去,但又停住了脚步,他又变得恼怒起来,因为他为自己刚才的心软感到羞愧。
“好了,你现在开心了,霍姆斯。朗费罗需要我们!你到最后却背叛了他!你背叛了但丁俱乐部!”
蒂尔听着洛威尔反复指责,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然后将霍姆斯扶了起来。“非常抱歉。”他在霍姆斯耳旁低声说。尽管这完全是医生的错,但他几乎说不出一句致歉的话来。
洛威尔冲进作者接待室,砰地关上房门。“哎,”洛威尔在恳求,“告诉我霍姆斯怎么会对我们这样做,朗费罗。霍姆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做这样的事情?”
菲尔兹摇摇头。“洛威尔,朗费罗认为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事情。”他一边说,一边琢磨着诗人脸上的表情,“你还记得昨晚我们是怎么处理离间者那一篇的吗?”
“记得。那又怎么样呢?”洛威尔问道。
朗费罗已经开始拿起大衣,他眼望着窗外,“菲尔兹,这时候霍顿先生还在河畔印刷社吗?”
“霍顿总是待在那儿的,最起码在他不上教堂的时候。他能帮我们什么忙吗,朗费罗?”
“我们必须立即赶到那儿去。”朗费罗说。
“你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有助于我们的事情吧,亲爱的朗费罗?”洛威尔满怀着希望。
他觉得朗费罗正在考虑这个问题,可诗人在骑马过河去往坎布里奇的路上没有作出任何答复。
来到设在高大的砖砌大楼里的河畔印刷社,朗费罗要求霍顿提供《神曲》“地狱篇”译文的完整印刷记录。
菲尔兹给他看日程表。“朗费罗在我们开完翻译会议后的那个礼拜递交了清样。所以,不管霍顿收到清样后在收条上写的是哪一天,我们但丁俱乐部碰头都是在那之前,前一周的星期三。”
有关骑墙者的第三歌的译文,是在希利法官被杀后的第三或第四天交付的。在专门讨论第十七、十八和十九歌——里面包含有惩罚买卖圣职者的内容——译文的那个星期三的前三天,塔尔波特牧师被杀害了。
“可是我们发现了有关谋杀案的情况!”洛威尔说。
“没错,而且我临末把我们的进度表提前到了尤利西斯那一篇,以便我们能够重新振作起来,中间的几篇我自己做了。现在,詹尼森被残杀,据大家所说,发生在这个周二。正是我们昨天翻译的那一篇引发的,而事情就发生在我们完稿的前一天。”
洛威尔的脸色霎时白了起来,随即又涨得通红。
“我明白了,朗费罗!”菲尔兹高声道。
“每一起谋杀案——每一桩罪行——都发生在我们但丁俱乐部翻译完为谋杀提供了依据的诗篇的前一天。”朗费罗说。
“我们先前怎么没有看出来?”菲尔兹大声说。
“有人在戏弄我们!”洛威尔的声音低沉而有回响。紧接着他迅速压低嗓音耳语道:“有人自始至终都在监视我们,朗费罗!这肯定是一个了解我们但丁俱乐部的人!有谁掐准了我们的翻译进度然后施行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