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日礼物(第4/7页)
“我知道总统邀请他在国际和平会议上发言,就在这个月末,在纽约。”
“还有谁会出席这个会议?”米勒特冷冰冰地问,“受过训练的狗熊?”
“别低估他,弗兰克斯,”少校对他的朋友说,“他有福音派新教做后盾——他们说他是一个雄辩的演讲家。”
一个个子矮小的衣冠楚楚的男人,穿着单排扣条纹西装,戴着珍珠灰色浅顶软呢帽,手臂上搭着轻便大衣,拄着镶着金把手的手杖向这边施施然走过来。他举起了帽子,向梅尔点了一下头。为了保持一个潇洒的形象,看起来他下了很大的功夫,他狭长的脸孔像雪貂一样,黑色的眼睛很少眨动,八字胡上仿佛打了过多的蜡。
“早安,少校,”这个长着雪貂一样脸孔的男人说,声音就如同他的黑发一样抹了过多的油。“今天有点儿风,烟灰都被吹起来了。”
“人们永远不知道那些垃圾风会吹些什么过来。”少校回答说,他的眼神显得很凌厉。
“希望您能为我介绍一下您这位著名的朋友,”——这个矮个子男人同福特尔点了一下头,“——伟大的作家,杰奎斯·福特尔先生。”
一丝微笑在阿奇博尔德的胡子下扭曲了。“既然您知道他是谁,克莱夫顿先生,有什么必要还让我介绍呢?”
谈话陷人了僵局——这个粗鲁的态度不像是处事圆滑的阿奇博尔德·布托所应有的(在司法部举行的一次招待会上,一个小时之内,阿奇博尔德曾向塔夫脱总统介绍了上千名客人)——福特尔不得不亲自出面了。
福特尔向前迈了一步,向这位长着雪貂脸孔的矮个子男人伸出手。“杰克·福特尔听候您的吩咐,先生。您是哪位?”
那个男人清了清喉咙,用戴着灰色手套的手拍了拍胸脯,“约翰·伯泰姆·克莱夫顿,福特尔先生,去美国做商业旅行。”他语调中带着一丝活泼的英国口音,但这只暗示了他出身的低级,那是伦敦东区的贫民们惯常用的语调。“我们会随着一等舱的乘客登上泰坦尼克号,我希望上船之后,您能允许我为您买一杯酒。”
“我想我会感兴趣。这是我的妻子,梅尔……”
在福特尔为克莱夫顿做介绍的过程中,阿奇博尔德对着那个男人怒目而视,甚至文质彬彬的米勒特看起来也由于克莱夫顿的在场而显得不安。
最后,克莱夫顿用手碰了碰那顶珍珠灰色的软呢帽,昂首阔步地登上了列车,手中挥舞着手杖。
“骄傲自大的小畜生!”福特尔说。
“杰克,”梅尔嗔怪了一句,但是她的眼神却表示同意他的话。
阿奇博尔德的脸色由于愤怒而显得冰冷。“离他远一点儿,杰克,他是一个坏蛋。”
“不能解释一下吗,阿基?”
“不能。”
谈话到此为止。
很快,少校与米勒特也上了火车,月台上的客人稀疏起来。哈瑞斯夫妇迟迟没有来,但是,他们毕竟是搞戏剧的人。
“也许我们应该先上火车,亲爱的。”福特尔说。这时,月台上剩下的旅客忽然像红海般向两侧分开,哈瑞斯夫妇,带着亲切和霭的娱乐性行业的粗浴举止露面了。
“ok,ok,看来我们让你们久等了!”哈瑞斯一边说着,一边同瑞恩走过来,“但是如果生活中没有了悬念,你也就没有了生意,是不是,杰克?”
亨利·哈瑞斯——他红色的领结不合时宜地从羊毛格子的无袖长披风下面挺了出来,这件披风一看就知道是在伦敦买的纪念品——是一个大块头的男人,声音也洪亮。他的头发梳向圆桶般的脑袋后面。一双闪闪发亮的黑色眼睛被巨大的鼻子分开。
他的妻子,瑞恩——她使用的这个有男子汉气概的姓氏泄露了她对法语的一窍不通和缺乏教养,这一点反而让福特尔觉得她很可爱——相比之下,是一个小巧玲珑的女人,她三十五、六岁的年纪,有着一头黑发和开朗的气质。她穿着盖住臀部的黄色亚麻布上衣,棕色的长及脚踝的向外膨胀开的亚麻布长裙,从一顶浅绿色的宽边毡帽下面仰起可爱的脸蛋,帽子的边缘太宽了,反而显得不够优雅。
“你知道,亨利,”福特尔向着他这位毫无歉意的笑嘻嘻的朋友与他那位咯咯轻笑的妻子说,“一些人认为你是一个大嗓门的专横的犹太笨蛋……但我为你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