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物归原主(第4/9页)
“我看过你投球。”他若有所思地说道,“每次我想要好好休息上一个小时的时候,就会去罗兹球场。我看到过很多次你投球,对,在那块干燥的新场地上,你的投球技术堪称全英格兰最佳。我还记得绅士队和公子队最近那次对决——当时我就在球场。你有本事变出任何戏法,随便哪种……我在想,如果有人能搞定那个澳洲佬的话……见鬼,我相信那个人就是你!”
我们在皇室咖啡厅最终达成了交易。班尼特·阿登布鲁克坚持请我们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我还记得他把自己那杯香槟一饮而尽的样子,长期处于高压之下的人才会有那样神经质的放纵。而我也完全可以肯定,我与他如出一辙的豪放表现赢得了他的赞许。拉菲兹在这种场合向来堪称典范,当时却表现得却比平常还要节制,完全算不上是好酒伴。当时的情景现在还历历在目:他看着自己的盘子,思考,思考;律师疑惧的目光从他身上转到了我这里,而我尽力摆出一副从容的样子来打消他的疑惑。午餐结束时,拉菲兹为自己的分神表示了道歉,然后要了一份ABC列车时刻表【3】,接着就宣布他打算搭乘三点零二分的火车去埃舍尔。
“恐怕我得先走一步,阿登布鲁克先生,”他说,“我已经有了一个计划,不过现在还不想说。这个计划可能会失败,所以我暂时不打算告诉你们。可我得先跟伯纳德爵士谈一谈,你可以在你的名片上给他写句话,让我带上吗?当然,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跟我一起去,听听我要跟他说什么,不过,我觉得那确实没什么必要。”
我行我素是拉菲兹的惯常作风,不过他走的时候班尼特·阿登布鲁克看起来有些生气,而我的恼怒程度也不下于他。我只能跟他说,拉菲兹这个人本性如此,总是任性而为、鬼鬼祟祟,可我认识的人里面还没有谁能有他一半的胆子和决断;我本人是完全信任他的,每次都任由他自作自为。别的我就不敢多说了,虽然律师走的时候又扫兴又担忧,而我也很想消除他的疑虑。
当天我没再见到拉菲兹,后来却收到了一封电报,当时我正在穿衣服,打算出去吃晚饭。
明日午后在家等候,不要有其他安排,拉菲兹。
电报是六点四十二分从滑铁卢发出的。
这么说,拉菲兹已经回城了。如果这是在我们合作的早期,那我收到电报就会立刻去找他。不过,那会儿我已经对他的脾性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他那封电报的意思就是,当天晚上以及第二天上午他都不想要我陪着;如果他想要见我,那我要不了多久就会见着他的。
后来我确实见着他了,就在第二天下午快一点的时候。我正透过窗子向芒特街方向张望,等候他的到来,一辆双轮马车飞驰而至。他跳下车,没有跟车夫讲一句话。我赶紧下去,和他在提升式大门那里碰了面,而他连推带搡地把我赶回了家里。
“五分钟,兔宝!”他大声说道,“一分钟都不能多。”
他脱下外套,一屁股坐到了就近的一把椅子上。
“我在赶时间,”他气喘吁吁地说道,“分秒必争!在我讲完之前你不要插嘴。昨天中饭的时候,我定下了一个行动计划。首先是搭上这位克拉格斯先生。像京都饭店这样的地方是不可能从外头破门而入的,只能从饭店内部着手。问题一,怎么才能搭上这个家伙。行得通的借口只有一种——跟那幅该死的画有关的借口,那样我才能了解到相关的种种信息,比如他把画收在哪里。我当然不能跑到他面前,说自己出于好奇想看看那幅画,也不能说我是另外那个老家伙的又一名代理人。昨天中午的时候,我就是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所以把自己搞得像头呆熊。不过,在我们起身之前,我就已经想出了办法。只要能弄到那幅画的摹本,我就可以说自己的目的是拿它跟真迹作对比。于是我去了埃舍尔,想看看是否有这样一个摹本,昨天下午还在布鲁姆城堡逗留了一个半小时。城堡里没有摹本,可摹本确实存在,因为伯纳德爵士本人得到画之后曾经同意别人绘制了两张摹本。那时侯他到处寻找那两位画家的地址,所以我也顺藤摸瓜地四处找那些画家一直到昨晚。他们当初都是受人委托才做的,有一张摹本已经到了国外。不过,另外一张的线索我已经掌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