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袋妇的一支蜡烛(第7/13页)
“是。”
“可怜的玛莉。怎么有人会想杀她呢?是强奸吗,你可知道?很难想象有人想要她,那个老东西,不过把自己摆进疯子的脑子去想还真会把自己搞疯哩。她被侵害了吗?”
“没有。”
“那就只是杀了她啰。噢,老天垂怜。七年来我给了她这么个家。当然这是我分内的工作,我可没说我在做慈善。这么多年来她住我这里可我一直跟她不熟,和她那样的老可怜是不可能熟起来的,不过我习惯她了。你懂我意思吧?”
“我想我懂。”
“我习惯有她在这儿。我跟她说哈啰还有早安还有今天天气真好,可她连看都不看我,不过就算碰到那种时候她总还是个可以讲话的熟面孔。这会儿她走了,而我们全都老了,不是吗?”
“可不是。”
“可怜的老东西。怎么有人下得了手,你倒是告诉我好吗?怎么有人杀得下手啊?”
我不觉得她在等我回答。这样也好。因为我没有答案。
晚餐过后,我又回到那儿跟珍妮薇·史东聊了几分钟。她搞不懂雷菲德小姐为什么留钱给她。她收到了八百八十块钱而且满心欢喜,因为她还真是用得上,不过整件事却搞得她一头雾水。“我跟她几乎不认识,”她说了不下一次,“我不断在想自己该拿这个钱做点事,但是该做什么才好呢?”
当晚我在多家酒吧间晃荡,不过不像前一晚那么迫切需要饮酒。我有能力自制,也清楚知道隔天醒来我的记忆还能保持完整。四处游走之际,我于午夜过后不久顺道走访了那家书报摊,和艾迪·哈洛伦闲聊一阵。他气色不错,而我也如是相告。三年前他为希德做事时的模样我还记得。当时他神经兮兮而且总在发抖,不管朝哪儿看眼珠子都要躲到一边。但现在他的神态却透出自信,而且看来年轻好几岁。他并没有完全恢复,有一部分的他也许永远都回不来了。想来在他决心斩断酒根以前,他就已经让酒毁掉大半了。
我们谈到那名袋妇。他说:“这事你知道我怎么想吗?有人在扫街。”
“我不懂。”
“清洁大队上路啦。几年前啊马修,有过那么一帮小毛头,他们想到一个新的花样。拎着汽油桶跑到包厘街④,抓个流浪汉浇下去,然后点上火柴烧了他。这你还记得吧?”
“嗯,记得。”
“那些毛头小子还自认是爱国分子呢。觉得理当得个奖章什么呢。他们是为民除害,把醉鬼游民清除了。马修你也知道啊,游民就像过街老鼠。北边那栋双子星大楼,他们暖气系统的通风口不是装了栅栏吗?你还记得冬天有人在那儿睡觉吧——热烘烘的好舒服又不收钱,所以每晚都有两三个人过去打打盹儿取个暖。记得吗?”
“哎。可后来给围起来了。”
“没错。因为租户抱怨连连。其实也没碍着他们,只是当地一些游民跑去睡觉嘛,不过那些公司都付了高额租金,他们出入大楼时可不想瞧见游民。虽说游民都睡外头不会干扰别人,不过他们觉得有碍观瞻,所以房东只好花钱架了个铁篱围住暖气口。该死的真是丑,唯一的功用就是挡掉游民,不过目的正是在此啊。”
“人哪,人。”
他摇摇头,转身卖了份日报和赛马新闻给路人。然后他说:“说来我以前就是游民呢,马修。我还真是沦落得可以。你也许不知道有多惨。我惨到住上了包厘街。我在那儿沿街乞讨,裹着衣服跑到人家门口或者路边的板凳睡觉。看到了你准会想说,这种人是在等死。这话还真没错。不过有些人回头了。可你说不准哪些人会回头,哪些会继续堕落。我没被人倒上汽油点火烧掉还真是走运呢,耶稣基督。”
“那个袋妇——”
“你会看着一个游民然后暗想:‘搞不好我也有这么一天,还是别想的好。’要不就是看着一个袋妇心想:‘沦落到这种地步我铁定疯掉,所以还是赶紧把她弄走为妙。’另外也有人长着纳粹脑袋。你知道,把这些个残废疯子还有智障小孩什么的通通给我拖去打针一了百了吧,再见了拜拜。”
“你觉得凶手是这个心态?”
“还会有什么原因呢?”
“不过不管那人是谁,他可没再犯案,艾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