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袋妇的一支蜡烛(第5/13页)
干吗给我呢?“也许她喜欢他笑起来的模样吧。”
“哎,也许吧。要不就是爱他梳的发型。总之,钱进了他口袋。我担心他会花钱买醉全喝光,可他说他绝对挺得住。他说他的牛仔裤里的钱永远都够买一杯酒而且每条街都有一家酒吧,可他照样可以过门不入,所以干吗担心几百块会害了他呢?你知道吗,说来那个疯婆子我还真想她。她跑我这儿来,疯癫癫的帽子戴在头上,飘来飘去的眼睛空洞洞的,买了叠报纸以后就大摇大摆走开去,之后又把剩报捧回来换现金,每次她走了以后我都要拿她来取笑,可我还真是想她呢。”
“我懂你的意思。”
“她从来没伤害过人,”他说,“一个人都没伤过。”
“玛莉·艾丽丝·雷菲德。是啊,多处刀伤被勒毙。”他把一坨口香糖从嘴巴的一端移到另一端,拨开额头上的一绺头发,然后打个呵欠,“你得了什么消息吗,新的信息?”
“没有。我只是想知道你们知道什么。”
“喔,是吗?”
他继续和口香糖做斗争。这人名叫安德森,是十八分局的巡警。另一个警察,是名叫古兹克的警探,得知安德森给分派了雷菲德的案子,便不计麻烦地帮我俩牵了线。离开警界前我从没听说过安德森。他比我年轻,不过时下又有哪个人不年轻呢?
他说:“问题是,斯卡德,我们已经搁下那件案子了。归进了公共档案。你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吧——如果有新的信息是很好,不过我们可不会为了它睡不着。”
“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手头有什么。”
“哎,眼下我的时间有点紧,如果你懂我意思的话。我的时间,我私人的时间,对我来说很宝贵。”
“这我了解。”
“看来是死者哪个亲戚找你帮忙吧。想查明是谁对玛莉表姐这等心狠手辣。你有兴趣也是当然,因为这就有机会可以赚几张美钞了。人嘛总要糊口,不管警察还是平民。大家都得有钱赚才行,是吧?”
嗯哼。我依稀记得以前我们讲话都比较含蓄,不过也许只是因为我老了。我想到要告诉他我并没有客户,不过他干吗信我呢?他又不认识我。如果没有油水可揩,他又何必多事?
所以我就说:“你知道,再过两个礼拜就是阵亡将士纪念日了。”
“是啊,我会跟退伍军人买朵罂粟的③。讲个我不知道的吧。”
“纪念日一到,女人都要穿上白鞋男人都要戴顶草帽。夏天转眼就要来了,你是否备有一顶崭新的帽子呢安德森?想来你会需要一顶吧?”
“男人随时都用得上一顶啊。”他说。
帽子是警察术语里二十五美金的意思。等我离开分局时,安德森已经收下玛莉·艾丽丝·雷菲德给我的遗产里的两张十元和一张五元,而我则掌握了该案所有的数据。
钱没白花。这会儿我知道凶器是把菜刀,刀刃约莫七英寸半长。有一处直戳心脏,有可能造成立即死亡。无法判定勒颈是发生在死亡之前或者之后。这点其实应该不难判定——想来法医并没有浪费太多时间为她检查,也或许是他不想为此贡献精力。他们发现她时,她已经死了几个钟头——估计死于午夜,而尸体则是凌晨五点半才有人发现并报警。说来她应该不至于腐化得太严重,因为那时还是冬天。不过也有可能她的个人卫生做得不够理想,而她又只是个无名袋妇,你又无法让她死而复生,所以何必在她恶臭的尸身上测这验那的把自己搞得一身味道?
我还得知其他几件事。比如房东太太的名字,还有下了班的那个酒保的名字——在邻近一家夜店喝了睡前酒以后走路回家,然后刚好撞见尸体,当时他应该是酒醉(或者清醒)到愿意不计麻烦通报警局。而且我也得知一些注定要列入公共档案的无关痛痒的事实:几条引向死胡同的不是线索的线索,几名无所贡献的目击者,一些以例行方式了结的例行公事。他们并没有尽心尽力,安德森和他的伙伴,不过换了是我难道就会不一样吗?干吗为了追查明明不太可能查获的凶手尽心尽力?
SRO 在戏院里是好消息,意谓观众爆满只剩站票(Standing Room Only)。可是一旦出了戏院,这个缩写则摇身变成单人房的意思(Single Room Occupancy),所在位置通常是一家繁华落尽的破败旅馆或者公寓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