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5/7页)
事实上卡罗琳明年2月3日就要过三十八岁生日了,距离当时不到两个月。
“她父亲留给她的妆奁很丰厚,我也很乐意贴补她一笔钱。”我说,“除此之外,她当然还继承了一小笔遗产。”卡罗琳的父亲1852年1月在巴斯过世,没有给她嫁妆,也没有遗产,我也不打算为那个加起来等于零的金额贴补半毛钱。
“呃,先生……威尔基……先生,那真的只是单纯的晚餐,因为G太太说我很努力把工作赶完。”克罗说。餐点陆续送来,他看见食物的质量,震惊得目瞪口呆。我们的谈话渐渐变成单方发言,我一面帮他倒满,一面向他推销我那古怪、微妙、看似无私却彻底虚假的想法。
当时我母亲也频频诉苦,一再要我回去看她。她说她全身不明原因剧痛。我忍住冲动,没有告诉七十七岁高龄的她,不明原因疼痛(或许偶尔难以忍受)本来就是长寿的代价。
我母亲总是怨声载道,身子骨却也总是健康硬朗:比她英年早逝的丈夫更健康;比她多年来承受最后证明是胃癌的胃疾之苦的儿子查理健康;当然也比她那个时时忍受风湿性痛风之苦、有时疼得不能视物的可怜儿子威尔基健康。
但我母亲叫苦连天,要求(几乎是命令)我圣诞节期间拨空到唐桥井陪她几天。我当然办不到,原因之一在于卡罗琳也要我圣诞节当天或那几天留在家里陪她跟凯莉。这也不可能。
《禁止通行》的首演敲定在节礼日,也就是圣诞节隔天。
12月20日我写了封信给我母亲:
亲爱的母亲大人:
我在筹备新戏的忙乱中抽空写这封信给您,让您知道我最晚圣诞节当天会回到您身边。
这出新戏一再拖延、困难重重,实在伤透脑筋。我不得不重写第五幕——今天总算完成——新戏必须在下星期四上档,中间还得扣掉星期天和圣诞节!
只要找得到时间,我会再写信给您。目前我先答应您,圣诞节当天我一定会回家。如果下星期一或星期二的排演不需要我在场,我就会提早回去。您俗事缠身的儿子我几乎没有片刻自己的时间。不过至少剧本写出来了,所以我的主要烦恼已经排除。我多么盼望跟您共度一段恬静时光!
圣诞节前再写封信给我。我帮您拿了治疗胸口灼热的药锭,也会带查理从巴黎买回来的巧克力给您。还有什么别的东西要我带的吗?
永远敬爱您的儿子W. C.
查理计划圣诞节那个星期五从盖德山庄去看您。
就这样,圣诞节那天下午和晚上我在唐桥井陪母亲度过,我们相处的时间里她不停诉苦,说她神经衰弱、胸口灼热,住家附近还出现看着叫人发毛的陌生人。隔天我搭最早的班车赶回伦敦。
演出前那几个小时,费克特一如既往地凄惨。开演前两小时紧张得持续呕吐,他可怜的服装师光是拿着盆子跑来跑去就累瘫了。
最后我建议他服用几滴鸦片酊平稳情绪,费克特无法言语,直接伸出舌头。在精神极度紧绷的情况下,他的舌头已经变成鹦鹉舌头般的金属黑。
布幕一起,费克特摇身一变,嗓音和步态活脱脱就是坏透了的欧宾莱泽。
附带声明,我一点儿都不紧张,我知道那出戏会一鸣惊人,事实也是如此。
12月27日我在威灵顿街26号的《一年四季》办公室写信:
亲爱的母亲大人:
我无比兴奋地告诉您,昨晚的首演盛况空前。观众欢声雷动,演员的表现也有声有色。
您寄回来给我的大样已经平安送达。
我估计查理今天在您那里。
如果您能写信,请告诉我您过得好不好,下星期您希望我哪一天回去探望您?我真心希望也相信您目前的健康状态比上次我见到您时更有起色。
问候查理。
永远敬爱您的儿子W.C.
首演那天晚上是1867年唯一一个我没办法赶赴拉萨里地下烟馆的星期四夜晚,但我事先做了因应,改在隔天12月27日晚上前往,正因如此我才会在杂志社办公室写信给母亲,因为我告诉卡罗琳和马莎我会在办公室楼上过夜。黑彻利也好心地配合我调班,把护送我的时间从星期四改到星期五。
卡罗琳想要婚姻,这我绝不考虑。马莎只想要一个(或几个)孩子,不要求我娶她。纵使她的另一半“道森先生”四处经商,很少回到波索瓦街陪她,但她只要有个虚构的“道森太太”头衔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