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衔树枝(第8/14页)
“你人真好。”波洛鼓励她说。
“哦,不是的,我只是觉得我该去。您知道,我跟着莫利先生工作已经有好多年了,而且发生的这事儿对我打击特别大。当然这次庭审就更是——”
“我想一定是的。”
内维尔小姐向前倾着身子急切地说:
“但是事情有点儿不对头,波洛先生,真的不太对头。”
“怎么不对了,小姐?”
“嗯,就是不可能是那样的——不可能是他们说的那样——我是说,给病人做牙龈注射时用药过量。”
“您觉得不会?”
“肯定不会。偶尔也会有病人出现副作用,但都是因为他们自身体质的问题——心脏不好。但是,我肯定用药过量真的不太可能。您知道医生对于每次注射的用量太熟悉了,简直就是一个机械性的动作,他们下意识地就会用正确的药量。”
波洛点头表示同意,他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是的。”
“这很常规,您知道,并不是说牙医每次都要选用不同的药量,或者一不留神就会用多。也不是医生根据需要开不同处方的那种,牙医完全不是这样。”
波洛问:“您没有要求向法庭陈述这些看法吗?”
格拉迪丝·内维尔摇摇头,不安地掰着自己的手指头。
“您知道,”她终于又开口说,“我是害怕——把事情搞得更糟。我当然知道莫利先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但是我可能会让人觉得他是故意那么做的。”
波洛点点头。
格拉迪丝·内维尔说:
“这就是为什么我来找您,波洛先生,因为跟您说不会成为官方的记录。但是我就是觉得应该有人知道,这整个结论是多么的没有说服力!”
“没有人在乎这些。”波洛说。
她不解地看着他。
波洛说:“我想问一下那天您收到的那封把您叫走的电报。”
“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波洛先生。那件事确实非常奇怪,您明白吗?发电报的人一定认识我和我姑姑,还有她住在哪里等等。”
“是的,看起来应该是您的一个来往密切的朋友,或者是住在诊所那座房子里的某个非常了解您的人。”
“我没有朋友会做出这种事儿来,波洛先生。”
“您没想过这事儿吗?”
姑娘犹豫了一下,缓慢地说:
“最开始,我刚听说莫利先生自杀的时候想过。我想会不会是他发的电报。”
“您是说,为您着想,把您支开?”
姑娘点点头。
“但是这个想法似乎太离谱了。哪怕说他是想好了那天早上要自杀,这也太奇怪了。弗兰克——我朋友,您知道——开始时也特别荒唐,他说我那天离开是跟别人跑了,好像我会做这种事似的。”
“有‘别人’吗?”
“没有,当然没有啦。但是弗兰克最近一直都有点反常,特别烦躁,疑神疑鬼的。真的,您知道,就因为他丢了工作,又找不到新的。一天到晚东晃西晃对一个男人来说没有好处。我特别为他担心。”
“他那天发现你不在诊所特别生气,对吧?”
“是的,您知道,他是来告诉我他找到了一份新工作——特别好的工作,每周十镑。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我。我猜他也想让莫利先生知道,因为莫利先生不喜欢他,他很受伤害。他还怀疑莫利先生想劝我离开他。”
“这也是事实,对吗?”
“哦,是的,有一点儿吧!当然了,弗兰克丢掉了一份很好的工作,许多人都认为他的状况不太稳定。但是现在不同了。我觉得一个人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受另一个人的影响,您说是吗,波洛先生?如果一个男人感觉到一个女人对他有很高的期望,他就会努力成为她理想中的人。”
波洛叹口气,但是他没有争辩。他曾上百次听到女人们说过同样的理论。她们一厢情愿地相信她们的爱具有万能的力量。他带点讽刺地想,也许一千个人中有一个能如愿。但他嘴上却只是说:
“我想见见您这位朋友。”
“我很愿意让您见见他,波洛先生,但是他只有周日才休息。他整个星期都在郊区。”
“啊,在做那份新工作。是干什么的,顺便问一下?”
“呃,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波洛先生。我猜是文秘之类的,或者是在某个政府部门。我只知道我必须把信寄到弗兰克在伦敦的住址,然后由他们转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