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4/6页)

“不,”老先生说,礼貌但坚定地推开他,“这是该由我做的事情。”

理查德无能为力地跟着他走进那道门,穿过短短的走廊,来到狭小的厨房。厨房里有一段深色的木楼梯通往楼上,台阶上满是破损和磨痕。

雷格打开一盏灯。这是个低瓦数的灯泡,光秃秃地悬在楼梯顶上。雷格用阴沉的担忧眼神望向那盏灯。

“你在这儿等着。”他说,爬上两级台阶,转过身,面对理查德,露出最庄重的严肃表情。

“对不起,”他说,“害你卷入了……我生活中更棘手的另一面。尽管本人深感抱歉,但有件事我必须要请你帮帮我。我不知道上面等着我的是什么——没有确切的概念。我不知道是我那些……那些爱好愚蠢地招惹来的东西,还是让我纯粹沦为受害者的什么东西。假如是前者,那我只能责怪自己,因为我就像一个无法戒烟的医生,或者更糟糕,就像一个无法放弃开车的环保主义者——假如是后者,那我希望坏事不要落在你头上。

“我必须请你做一件事。等我从楼梯上下来——我想我总是会下来的——假如你觉得我的行为有任何奇怪之处,假如我变得不像我自己,那么你必须扑到我身上,把我按倒在地。听懂了吗?你必须阻止我做任何我可能企图要做的事情。”

“但我怎么能看出来呢?”理查德难以置信地问,“对不起,我不是存心这么说的,但我不知道什么样……?”

“你会知道的,”雷格说,“你去客厅里等着。记住,关好门。”

理查德困惑地摇着头,按照他说的走回去。他站在凌乱的大房间里,听着教授拖着脚,一级一级地爬上楼梯。

他沉着慎重地爬上楼梯,仿佛大钟迟缓地嘀嗒走动。

理查德听见他走到楼梯顶上,在寂静中停下脚步。时间慢慢过去,五秒,也许十秒,也许二十秒。先前吓得教授魂不附体的沉重挪动声和喘息声再次响起。

理查德快步走到门口,但没有开门。房间里的寒意挤压着他,让他感到不安。他摇摇头,企图摆脱这种感觉。他屏住呼吸,听着脚步声再次响起,慢慢走过宽仅两码的平台,然后再次停下。

过了几秒钟,理查德听见悠长而缓慢的吱嘎声,一扇门正在打开,一英寸一英寸地打开,一英寸一英寸提心吊胆地打开,但到最后肯定完全打开了。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门终于再次缓缓关上。

脚步声穿过楼梯平台,再次停下。理查德从门口后退几步,目不转睛地盯着房门。脚步声开始下楼,缓慢、从容而平静,最后终于来到楼梯底下。过了几秒钟,门把手开始转动。门打开了,雷格镇定地走进客厅。

“没事,只是卫生间里有匹马。”他平静地说。

理查德扑上去,把他按倒在地。

“住手,”雷格叫道,“住手,你给我起来,放开我,真该死,我没事。只是一匹马而已,普普通通的一匹马。”他没费多少力气就挣脱理查德,气喘吁吁地坐起来,用双手梳理数量有限的头发。理查德警惕地站在他旁边,觉得异常尴尬。他后退几步,让雷格起身坐到一把椅子上。

“只是一匹马,”雷格说,“但是,呃,谢谢你记住了我的话。”他拍打身上的灰尘。

“一匹马。”理查德重复道。

“对。”雷格说。

理查德走出去,顺着楼梯向上看,然后又回到客厅里。

“一匹马?”他又说。

“对,一匹马,”教授说,“等等——”他朝理查德打个手势,理查德正要再次出去,上楼看个究竟,“——随它去。不会等太久。[1]”

理查德怀疑地瞪着他。“你先说卫生间里有匹马,然后站在这儿给我报披头士的歌名?”

教授茫然地看着他。

“听我说,”他说,“对不起,刚才我大概……吓到你了,只是个小插曲而已。这种事经常发生,我亲爱的小伙子,你别往心里去。我的天,我这辈子见识过比这更奇怪的事情。许许多多。奇怪得多。老天在上,它只是一匹马。等会儿我上楼放它出去。你别自己吓自己。咱们喝两口波尔图提提神吧。”

“但是……马是怎么进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