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玉皇冠案(第8/11页)
“我想我已经查看了我所希望查看的所有地方,霍尔德先生,”他说,“我想现在我应该回到我家去,这是我能对你做的最好的事情。”
“但那些绿玉呢,福尔摩斯先生,它们现在在哪里?”
“我还不确定。”
“那我恐怕永远找不到它们了!”这位银行家焦虑地大叫道,“还有我儿子呢?你不是说他是无辜的吗?”
“我现在依然这样认为。”
“我的上帝啊,昨天夜里他又在我屋里搞什么鬼名堂?”
“倘若你在明天上午九点到十点钟之间,来到贝克街我的住所,我将会非常高兴地尽我所能将事情说清楚。你已经把本案全权交给我处理,那么是否只要我能找回绿玉,我就可以自由支配一切财力与物力?”
“只要能将它们找回,我宁愿散尽家财。”
“很好,我会在明天上午之前查清此事。再见!我也许会在傍晚之前再来一次这里。”
我确信我的朋友对本案已经有了绝对的信心,但对他得出了何种结论,我却一无所知。在回家途中,我多次试图从他那里打探出一些消息,但是他总是把话岔开,最后我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不到下午三点,我们就已经回到了寓所。他匆忙走进房间,几分钟后便化装成一位流浪汉。他将领子翻上去,穿上已经磨得发亮的破外套,系着红领带,脚穿一双相当破旧的皮靴,看上去就是一个典型的流浪汉。
“我这样打扮还像吧,”他边说边照着壁炉旁的镜子,“我真希望你可以与我一同前去,华生,但这恐怕行不通。我也许可以找出本案的线索,也可能是白跑一趟,但很快就能知道是哪种了。我希望在几个小时后就能回来。”他从餐柜当中的大块牛肉上割下一小块,夹到两片面包之间,作为自己的干粮装进口袋,就出发进行乔装调查了。
我刚喝完茶,就看见他手里拿着一只边口有松紧带的旧靴子非常高兴地回来了。他将那只旧靴子扔到了房间的角落里,倒了一杯茶喝。
“我只是路过这里顺便回来看看,”他说,“我马上还得离开。”
“去哪里?”
“噢,到西区(伦敦富人聚居区)去一趟。也许要很久才能回来。假如我很晚还没回来,就不用等我了。”
“你的调查进行得如何?”
“噢,还可以。没什么值得抱怨的。我离开后又去了一次斯特里特哈姆,但是没进屋。那个小疑点是很有趣的,我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它。我不能只是坐在这儿聊天,我必须将这身破烂衣服换下来,重新穿上我自己的体面服装。”
我从他的行为举止看出,他的调查一定有了不错的进展。他眼中闪耀着兴奋的光彩,他的面颊上甚至泛起了红晕。他匆忙上楼,几分钟后,我听到大厅的门传来了关闭的声响,我知道他再次出发去进行他天生喜好的调查工作了。
我等到了半夜,但福尔摩斯还没回来,我就去睡觉了。因为他连续几昼夜外出调查都是常有的事,因此他的迟迟不归并没让我感到奇怪。我不清楚他是何时回来的,但当我早晨下楼吃早餐时,发现他已经坐到那儿了,一只手端着咖啡,另一只手拿着当天的报纸,精神很好,仪表整洁。“抱歉,华生,我没有等你一起吃早餐。”他说,“但你不要忘记我们的委托人今天上午会来与我们见面。”
“怎么,现在已超过九点钟了,”我答道,“我想现在他已经来了,听到门铃声了。”
果然,来客就是我们那位银行家朋友。他身上出现了巨大变化,让我极为震惊,因为他原本宽阔、结实的面庞,现在明显消瘦下来,他的头发也灰白得更厉害,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不堪,显得极其委靡困顿,显然比昨天早晨那种狂暴的样子显得更为痛苦,他跌坐在手扶椅上。
“我不知道做了什么孽,要承受如此残酷的折磨,”他说,“仅仅在两天前,我还是一个富足而幸福的人,安心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事到如今,我却沦落到将要度过孤独而不光彩晚年的地步。灾难接踵而至,我的侄女玛丽也一声不响地抛弃了我。”
“抛弃了你?”
“对,确实如此。今早我发现她的床一夜都没人睡过,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家,只留给我一张便条,放到了大厅当中的桌子上。我昨晚曾经忧伤,但并没生气,我对她说,如果此前她与我儿子结婚,也许他就不会沦落到这般田地。或许我说话有失考虑了,刺激了她。她的便条中也谈到了这些,上面说:‘我亲爱的叔父:我发现我已经给你带来了太多苦恼,假如我当初选择了阿瑟,那么这件可怕的事情也许真的可以避免。事到如今,我已经没办法快乐地与你一起生活了。因此我认为还是永远离开你比较好。请不要为我担心,我自有栖身之所。更重要的是,请不要去寻找我,因为那必然是徒劳的,只会带给我不幸。无论我是生是死,我都永远是你亲爱的玛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