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案(第7/9页)
“对,先生。我恐怕稍微来晚了些,但我也是身不由己呀。我对萨瑟兰小姐因为这种小事而来麻烦你感到很抱歉,我认为这事还是家丑不可外扬更稳妥些。她来求助你们,实际上是违背我的意愿的。你们也已经发现了吧,她属于那种爱发脾气、容易冲动的女人,她如果下定决心做某件事情,就丧失了理智与自控能力。当然我对你们还并不大在意,毕竟你们与警察没有联系,但毕竟让这种家庭丑事散布到社会中,也不是光彩的事情。而且这是毫无用处的,因为你怎么能找出霍斯默·安吉尔这个人呢?”
“恰好相反,”福尔摩斯很平静地说,“我有足够的理由确信自己能够找出霍斯默·安吉尔先生。”
温迪班克先生听了这话之后,身体猛然震动了一下,手套都掉到了地上,他说:“我听到你有这个能力,真是高兴极了。”
“奇特的是,”福尔摩斯说,“打字也如同手写一样,可以彰显出人的个性。除非打字机是全新的,否则两台打字机打出的字总会有所区别。有些字母会比其他字母磨损得更严重一些,有些字母只磨损了一个边角。温迪班克先生,请看你打出来的这封信,字母‘e’总是有点模糊,字母‘r’的末尾总出现一些缺损。此外还有其他十四个更明显的特征。”
“我们之间的往来信函都是利用事务所中的这台打字机打出的,当然它已经有所磨损。”我们的客人回应着,发亮的小眼睛快速而难以察觉地瞥了一下福尔摩斯。
“温迪班克先生,现在我要让你明白什么样的研究才算是真正有趣的。”福尔摩斯继续说,“我准备在最近再撰写一篇较短的专题论文来论述打字机与犯罪之间的关系。这是我非常关注的一个研究方向。我手中有四封出自那个失踪男人之手的信,都是用打字机打出的,不但每封信里的字母‘e’都是模糊的,字母‘r’末尾有缺损,而你假如愿意使用我的放大镜观察一下的话,我此前提到的剩余十四个特征也都完全吻合。”
温迪班克先生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拿起帽子,说:“福尔摩斯先生,我不打算在这里浪费时间来听你的胡言乱语。假如你可以抓住那个人,就去抓他好了,等抓到他时,请通知我。”
福尔摩斯大踏步上前,将房门锁上,说:“那么我现在就来告诉你,我已经抓到他了。”
“什么,在哪呢?”温迪班克先生大喊道,连嘴唇都因为恐惧而发白了,努力眨巴着眼睛望着他,犹如被关进了捕鼠笼的老鼠。
“啊,你喊叫也是无济于事的,”福尔摩斯温和地说,“温迪班克先生,你是绝对无法否认的。事情已经再清晰不过了。你说我无法解决这样简单的问题,实在是太失礼了。这的确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请坐,我们来好好谈谈吧。”
客人完全瘫倒在椅子上,脸色异常苍白,头上冷汗淋漓,说话都不利索了:“这……这还达不到提起诉讼的程度。”
“对,恐怕确实不能提起诉讼。但是温迪班克先生,就你我两个人来讲,这是我此前从没见过的,最自私、残忍、丧心病狂的鬼把戏了。让我先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一遍,说错了的话,你可以反驳。”
那个人蜷缩成一团躺在椅子上,脑袋几乎耷拉到了胸口,一副已经濒临崩溃的模样。福尔摩斯把脚放在壁炉的壁角上,手插进口袋中,身子向后仰,自言自语一般开始了讲述。
“这个男人为了金钱而与一个年龄比他大得多的女人结了婚,”他说道,“只要女儿还在与他们共同生活,他就可以随时花她的钱。而就他们所处的地位而言,这笔钱的数额很是可观。而如果失去这笔钱,其生活境况将大为改变。所以他认为必须利用一切手段去保住它。女儿心地善良而又和蔼,个性比较温柔多情。显然像她这样品貌与收入都很出众的姑娘是不会没人追求的。假如她结婚的话,这也就意味着他每年将蒙受高达一百英镑的损失,可是她的继父怎样才能阻止她结婚呢?他显然最初是准备将她软禁在家中,禁止她与年纪相仿的异性进行交往。但是不久,他就发现这样做终究不能长久,她越来越不听话了,坚决捍卫自己的合理权利,最后竟然声称必然要赴舞会。如此一来,她的这个诡计多端的继父又能怎么办呢?于是他想出了一个极为毒辣的计策。在妻子的默许与帮助下,他将自己伪装成另外一个人,给具有明显特征的敏锐眼睛戴上墨镜,并给自己的脸部戴上了假胡须,将自己原本清晰话语伪装成柔声细气的耳语,因为女儿患有近视,使得他的伪装就更加难以被识破。他化名为霍斯默·安吉尔先生,出现在女儿面前。他向自己的继女求爱,避免她再爱上其他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