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洛里亚斯科特”号三桅帆船(第3/10页)
“‘你的眼力真的让我佩服!’他很放心地舒了一口气,说:‘事情和你所说的一模一样,不过,我觉得我们没有谈论的必要了。在一切鬼魂中,我们旧相知的阴魂是最令人懊恼的。我们到弹子房去静静地吸上一支烟吧!’
“从那以后,尽管老特雷佛对我的态度仍然表现得亲切,但我总感到那种亲切中带着几分疑虑。后来,连他的儿子也感觉到了。
“‘你真的让我爸爸很吃惊!’小特雷佛说道,‘他现在都不敢确定,有什么事是你知道的,又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在我看来,尽管老特雷佛不愿意表露出他的疑虑,但是在他的心里,疑虑却越来越强烈了,从他的一举一动很容易就能看出来。终于,我能确定是我引起了他的不安,于是,我决定和他们告辞。可就在我离开的前一天发生了一件小事,而这件事在后来也证明是特别重要的。
“那时,我们三个人正坐在花园草坪的椅子上休闲地晒着太阳,还一边欣赏着布罗德的景色。这时,一个女仆走过来报告说,有一个人在门外等待求见老特雷佛先生。
“‘他的名字是什么啊?’我的东道主问。
“‘他没说。’
“‘他有什么事吗?’
“‘他说你一定会认识他的,他希望能和你谈一谈。’
“‘把他领到这来吧。’没过多大工夫,女仆领来一个瘦小枯槁的人,那个人看起来很猥琐,走起路来也拖拖拉拉的,穿的夹克没有扣扣子,袖口上还有一块柏油的污痕,夹克里面是一件红花的格衬衫,棉布裤子,脚上的一双长筒靴已经破旧不堪了。那个人一张棕色的脸庞非常瘦削,给人一种非常狡猾的感觉,他面带笑容,露出了一排非常不整齐的黄牙。他的双手满是皱纹,半握着拳头,很明显,这是水手们特有的姿态。当他无精打采地穿过草坪向我们走来的时候,我注意到老特雷佛的喉中发出了一种好像是打嗝的声音,他从椅子上跳起来,直奔屋里。很快他又跑了回来,当他在我的面前经过时,我闻到了一股很强烈的白兰地酒味。
“‘嗨,朋友,’他说道,‘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个水手停在那里不再前进,双眼充满惶惑,静静地望着老特雷佛,嘴角依然挂着笑。
“‘难道你已经把我忘记了吗?’水手问道。
“‘哎呀!你一定就是赫德森了。’老特雷佛非常惊异地说道。
“‘我正是赫德森,先生,’这个水手接着说道,‘从我上次看到你,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现在你安稳地住在自己的家园中,而我却生活得非常痛苦。’‘唉!你完全可以肯定我并没有忘记以前的日子。’老特雷佛大声说道,一面向水手走过去,一面低声地说了几句,然后又提高嗓门说道,‘请你到厨房里,先吃点喝点东西吧,我保证。我一定会为你安排一个位置。’
“‘谢谢你!先生。’水手掠了一下他的额发说,‘就是刚刚,我下了航速为八海里的不定期货船。我在那里已经干了两年,偏偏赶上人手又少,所以我觉得我需要休息。没有办法,我想我只能去找贝多斯先生或是来找你了。’
“‘啊!’老特雷佛大声说道,‘你真的能找到贝多斯先生吗?’
“‘感谢上帝!先生,我的老朋友现在在哪儿,我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个人笑得很邪恶,跟在女仆的身后急急忙忙向厨房走去。老特雷佛先生很含糊地告诉了我们一些事情,他说他去采矿的时候,曾经和这个人坐一条船旅行。说完,他就把我们留在草坪上,然后自己走回屋去了。大概一小时以后我们才回到屋子里,只见老特雷佛已经喝得烂醉如泥,直挺挺地躺在餐厅的沙发上。这件事给我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回忆。因此,第二天,当我离开敦尼索普村的时候,一点也没有觉得遗憾。因为我感到,正是因为我的存在,我的朋友才会感到为难。
“所有的这些都发生在漫长的假期中的第一个月。很快,我就回到了伦敦的家里,花费了七个星期时间做了一些有机化学方面的实验。在假期即将结束的时候,那是深秋的某一天,我收到了朋友的一封电报,他邀请我再次到敦尼索普村,还说他非常需要我的指教和帮助。于是,我放下了其他的事情,第一时间就赶到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