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时光如潮水般逝去(第7/8页)
“确实没有,这也就说明,在今天凌晨一点到一点三十分这段时间,海滩上没有任何奇怪之处!潮水一直往后退,离露台越来越远,因此,凌晨一点之后,若当时宽度十八英尺的海滩上留有任何足迹,那海水根本不可能洗刷掉它们。此外,昨晚到现在一直没下过雨。另外以此地的蔽风情形来看,高达四十英尺的嶙峋岩壁形成了天然屏障,海风不大可能把沙滩上的足迹给抚平。”
“继续,孩子,继续。”法官催促道。
“于是,事情很清楚了,若杀死马尔科的人是由海滩上到露台来的,那他肯定会在沙滩上留下脚印。我已说明那人必然是凌晨一点之后才到的——当时的沙滩宽度足足有十八英尺以上,但事实上海滩上一无所有,也就是说,谋害马尔科的凶手绝对不可能经由海滩到露台上来!”
长久的沉默,只有不远处划艇上拖曳装备时的吼叫声,以及海浪打上沙滩的温柔响动。
“原来你千方百计为的就是要搞清楚这个。”莫利探长闷闷不乐地点着头,“的确是一番清晰的推理,奎因先生,但我用不着这么废话连篇也同样可以得出同样的结论,理由是——”
“理由在于,只有两种方式到露台上来,既然海滩那条小路排除在外,那凶手必然是经由陆路,由上头的小路下来的。肯定是这样的,对吗,探长?但结论得经过证明才能说是结论,它并非是不证自明的,没什么是不证自明的。除非它能通过逻辑的严格检验,否则二选一的答案里没有一个可说是不证自明的。”莫利没好气地高举双手。“是的,谋害马尔科的凶手确实是由上头的小路下来的,但要经过验证我们才能称之为正确无误的论点。由此,我们才有机会找到路,朝前走。”
“幸好没有多少路,”莫利暴躁地说,又狡狯地看看埃勒里,“也就是说,你认为凶手是这屋子里的一员,对吗?”
埃勒里耸耸肩。“从小路下来,意思就是从小路下来。那幢西班牙式建筑里的人,这再理所当然不过了,嫌疑深重。然而,这条小路向上连到岩石地峡的公路,穿越岩石地峡又连到去公园的路,去公园的路又连到——”
“主公路是不是?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莫利沮丧地接口,“全世界的人都可能宰了他,包括我本人。神经病,我们去屋子里吧。”
莫利探长自言自语地走在前头,埃勒里两人跟着他。埃勒里沉默地擦拭着他的夹鼻眼镜,法官压低嗓门问他:“同理可证,凶手逃离谋杀现场也是经由那条小路,毕竟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他同样无法不露痕迹地通过宽达十八英尺以上的沙滩,也绝不可能在沙滩上杀马尔科,要不然我们一定可以找到痕迹。”
“哦,这个啊,完全正确,但我担心莫利探长可能失望透顶,我刚刚那一番话语的确没什么伟大的结论,但事情需要证实啊……”埃勒里叹了口气,“真正让我无法释怀的是,我实在无法接受马尔科赤身裸体这个事实,这就像瓦格纳式的主乐调,钻在你的脑子里赶也赶不走一般。法官,这里头其实隐藏着极其微妙的一点。”
“我的孩子,所谓微妙不微妙还不是你搞出来的。”法官说着,迈着大步,“绝大部分问题的答案都是单纯的。我不否认这的确是一个困扰人的谜题,不管凶手是男是女,他为什么在百忙之中还要抽空脱掉被害人的——”法官晃着脑袋。
“嗯,是啊,那得花相当一番工夫。”埃勒里思考着,“你曾替一个睡着或失去知觉的人脱衣服吗?我有,而我敢向你保证,做起来可不像想的那么容易。你会有一堆麻烦,比方说手啊脚啊等部位,都得花力气对付。没错,真得花一番工夫,这样一番工夫可不能忽略不计,尤其是在那么特殊的时刻,而且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非做不可的理由。当然,他不用解开披肩就可以脱掉马尔科的所有衣物,因为披肩没袖子;也可能是先脱掉披肩,剥去马尔科的衣物,再把披肩系回去。但还是存在那个问题,为什么非脱他的衣服不可?同样的,为什么脱他的衣服却要留着披肩?现在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就算我们先接受马尔科是一手写信一手抓着手杖这件事,但凶手要脱他的衣服,就一定先得拿下他的手杖,不是吗?也就是说,我们所看到的马尔科手上的手杖,必然是凶手又放回去的——一个愚蠢、无意义的举动。这里必然隐藏着一个必要的理由。为什么?为了什么目的?纯粹是故布疑阵吗?我想得头都痛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