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我们必须搬家(第3/4页)
她摇摇头,似乎有点儿激动,怒瞪着我。“我没醉。”她说。
人类有几个永恒真理,其中一条便是如果有人说他没睡着,说他没钱,或者说他没醉,就表示他们基本说的反话。只是当他们否认时,你如果把实话说出来只会费力不讨好、令人讨厌,有时还会很危险。因此我心领神会地笑着看向丽塔。“你当然没醉,”我说,“那为什么莉莉·安越长越大,我们就必须搬家?”
“德克斯特,”丽塔说,“这个小家庭里的一切都在变大。我们需要一个大一点儿的房子。”
我的脑中亮起一个小灯泡,我这才明白。“你是说我们需要一栋房间更多的房子?因为孩子们在不断长大?”
“没错,”为了强调,她用力拍了一下野餐桌,“完全正确。”说到这儿,她皱起眉头:“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我刚才没听懂你在说什么,”我回答道,“但你一直坐在这儿——还哭了。”
“噢,”说着,她看向别处,笨拙地用袖子又擦了擦脸颊,“现在看起来不像了。”她看看我,又迅速看向别处。“我是说,你知道的,我并不‘鱼春’……‘鱼唇’。”她皱起眉,非常小心地说,“我,并不,愚蠢。”
“我从没那么想过。”我说的是真心话:虽然她的头脑严重混乱,没错,但并不愚蠢。“你在为这个哭?”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直到见她眼神变得有些恍惚,我才觉得不太舒服,随后她移开视线。
“只是激素作祟,”她说,“我没想让谁看见。”
我略过有人看见她激素的场面,努力专注问题的核心。“所以说莉莉·安没事儿?”我依然不太确定一切仍是其原本的模样。
“没,没事儿,当然没事儿,”丽塔说,“就是房子太小了。科迪和阿斯特不能永远住一间卧室,你懂的。”她说:“阿斯特快到那个年纪了。”
虽然不明白她具体指的是哪个年纪,但我觉得我听懂了。阿斯特越长越大,不可能永远和弟弟用一间屋子。但即便如此,且不说我已经在这儿住惯了,实在不想搬走,还有一些切实的问题需要我提出反对意见。“我们买不起新房子,”我说,“更别说一栋稍大的。”
丽塔伸出一根手指,朝我晃了晃,开玩笑似的眯起一只眼。“你从没注意过。”她努力把每个字都说清楚。
“我猜是。”
“其实有许多不错的‘机飞’,”她说,“‘机——灰’。见鬼。”她摇摇头,用力闭上眼睛。“噢,”她说,“噢,天啊。”她费力地喘了一会儿,整个人摇摇晃晃的,我都怀疑她会不会从椅子上摔下去。接着她又深吸一口气,晃晃头,睁开眼睛。“法院拍卖房,”她认真地说道,“不买新房。买法院拍卖房。”她傻傻地笑了,左摇右晃地弯腰去拿酒杯;这次她一饮而尽。
我想了想她说的话——至少可以说,我想了想我认为她说的话。确实,现在佛罗里达南部存在一些零散的廉价房屋。不管别处经济情况改善得如何,迈阿密依然随处可见背负住房贷款的人。多数人都是一走了之,让银行守着一钱不值的合同与估价过高的房屋。于是银行经常会心急火燎地以原价的零头倾销这些住房。
我以略显冷漠的综合立场对这方面的事儿了若指掌。最近所有人都在谈论拍卖房与特价房,就像谈论天气一样。每个人都在提这件事儿,媒体上也全是这方面的故事与讨论,还有写着严厉警告的展板。至于我家,就连我哥哥布赖恩,也开开心心地找到了处理这方面问题的工作。
然而从理论上了解拍卖房,进入实际考虑拍卖房对自己而言的优势,恐怕还需要一些适应时间。我很喜欢我们现在住的地方,为此我放弃了我那栋舒适的小公寓。再搬家很麻烦,很难受,很费劲,况且无法保证我们能搬去一个更好的地方,更别说那还是栋在绝望与愤怒中被人遗弃的房子。那里的屋顶可能被开了洞,电线都被撤掉——最起码,会不会闹鬼都是问题。
这时,莉莉·安再次证明她看问题可比她的白痴爸爸清楚准确得多。我还在和拍卖房屋、搬家、个人不便这些念头较劲儿,她那敏锐而令人叹服的洞察力已经深入问题核心。她蹬着有力的小腿连蹦三下,说:“嗒。嗒嗒嗒。”为了强调,她还伸手拽了拽我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