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我们必须搬家(第2/4页)

丽塔用上衣袖子擦擦眼睛,转身又喝下一大口酒,接着放下酒杯搁到身后,重新面向我。她张嘴想要说话,却又咬住嘴唇,看向别处,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就连莉莉·安也为丽塔的反应困惑不已。这个精力旺盛的小家伙蹦了好一会儿,嘴里一直喊着:“啊叭叭叭!”

丽塔面带微笑,略显疲惫地看着她。“该给她换尿布了。”丽塔说。不等我回话,丽塔忽然失声呜咽:很轻的一声啜泣,她尽最大的努力忍住了自己的哭声,弄得那声呜咽听起来好像打嗝似的。但我非常确定她哭了,感觉似乎是对脏尿布产生了过度反应。

情感方面的事儿总让我觉得不舒服,一定程度是因为我没有情感,因此通常我既不明白它们源自何处,也不明白它们代表什么。但经过多年的细心研究与大量的实践练习,我总算学会如何在他人展现出情感时自然应对。当一个人被强烈的情感控制时,我一般都知道该如何做出正确的反应。

然而这次,我承认我束手无策了。书上说,女人的眼泪通常表示她们需要安慰与承诺,无论你说得多假——但如果我不知道丽塔因为什么哭,我该如何给出这两种反应?我仔细打量,从她的脸上寻找线索,可惜一无所获;她的眼眶通红,脸颊潮湿,是的,可不幸的是没人在她脸上留言,告诉我她哭的原因与处理方法。所以我结结巴巴挤出几个字,笨拙得好像我也开始有情感了似的。“呃,你……我是说,你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丽塔又抽一下鼻子,用袖子擦了擦。她看起来又像要说什么至关重要的事儿,然而只是摇了摇头,用指尖爱抚宝宝的小脸。“因为莉莉·安,”她说,“我们必须搬家。还有你。”

我听到了几个恐怖的字眼儿。“因为莉莉·安”。一时间我觉得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刺目难耐。一张清单瞬间占据了我的大脑,上面写满了可能伤害我家小女儿的可怕疾病。我紧抱住我的宝贝,努力呼吸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莉莉·安也帮了我一把,她使劲儿拍打我的脑袋,说道:“啊叭——啊——叭!”打在耳朵上的巴掌令我重新恢复理智,我看向丽塔,后者显然不知道她的话已经让我心神大乱。“莉莉·安怎么了?”我问她。

“什么?”丽塔说,“你说什么?什么都没——噢,德克斯特,你太——我是说,我们必须搬家。因为莉莉·安。”

小家伙在我膝盖上跳来跳去,我看向她的快乐小脸。丽塔的话讲不通,至少我没听明白。为什么这个完美的小人儿会迫使我们搬家?当然,她是我的孩子,可能存在某些令人惧怕的可能。或许她继承了我某些邪恶的DNA,愤怒的邻居要驱逐她。这想法很骇人,但可能性非常小。“她做了什么?”我问。

“她做——德克斯特,她才一岁,”丽塔说,“她能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说,“但你刚才说我们必须搬家,就因为莉莉·安。”

“噢,看在上帝的分儿上,”她说,“你根本……”她摆摆手,转身又喝了一大口酒,然后倾身挡住玻璃杯,好像她不想让我知道她在做什么似的。

“丽塔,”见我说话,她啪地将玻璃杯放到长椅上,回身面向我,猛地咽下酒,“如果莉莉·安没事儿,她又没做错任何事儿,我们为什么必须搬家?”

她眨眨眼,用袖子抹掉眼角的泪珠。“只是……”她说,“我是说,因为,你看看她。”丽塔指了指孩子。在我看来,她的四肢似乎没有表现出其该有的机动性,因为她的手直接打在了我的胳膊上。她猛地抽回手,又指了指房子。“房子这么小,”她说,“莉莉·安却越长越大。”

我看着她,等她继续往下说,可我白等了。她没再补充任何能帮助我理解的话,显然听到的这些就是全部了。丽塔真觉得莉莉·安会像《爱丽丝梦游奇境》里的爱丽丝一样长成巨人吗?很快这栋房子便小得装不下她了?还是说这存在一些隐藏信息,可能是需要我花几年时间破译的阿拉米语16?我已经听过读过许多如何构建婚姻生活方面的建议,但现在我最需要的似乎就是一个翻译。“丽塔,你说的话讲不通。”我尽我所能佯装温柔耐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