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7/18页)
“你真过分,居然那样说自己的父亲!”
“可是,必须冷静客观地考虑这件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非常有可能得出让人失望的结果,我不想看到你一脸失望的表情。”
“所以,你就想先给我打好预防针?但我坚信你父亲绝对不是冲着那笔钱才来神户的。”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这里写得很清楚啊!他们最初约好的接头地点并不是神户,而是东京——你看,在这里写着……在吴练海登船前一天,也就是十一月四日那天,他们忽然接到电报说地点改到神户了。”
“对啊,也就是说父亲根本不是因为提前知道那笔钱要在神户交易才来神户的,那父亲是什么时候来神户的呢?”
“肯定还没到夏天,为津不是说过,他们是在八月非常热的一天面试你父亲的。”
“也就是说,父亲在事情发生三个月之前就来到神户了——那他当时是为了什么来神户的?也不像是冲着那份工作来的,我觉得他倒像是漫无目的地来到神户,刚好看到那个招聘启事就去石崎轮船公司应聘了……”
第二天下班后,省吾依约跟小川和野村喝酒去了。
省吾是个非常喜欢喝酒的人,但也要看跟谁喝,小川和野村不是那种能让他喝尽兴的人。他们去的是三宫一带的一个小酒吧。老板娘一副长脸,看起来倒是很年轻,不过服务态度不大好,只顾着自己闲聊,毫不顾虑客人的感受。
饮下一杯酒后,小川变得精神了很多,而野村却沮丧地苦着脸。平时他嘴角上就一直带着自卑的笑容,喝了酒后他自己都觉得那张脸恶心,所以酒一下肚,自卑的笑容就变成了一张苦瓜脸。
“野村君,你今天看起来非常郁闷啊!”老板娘对野村说。野村没有理会老板娘,还是用一副令人揪心的眼神盯着酒杯。
小川这时候却来劲儿了。他对省吾说:“叶村君,我们俩可是樱花商事神户分公司的元老。你们来之前,我们在公司除了固定工资外还能拿点外快,你们这些东京的来了以后,局面就被搅乱了——当然,并不是说东京调过来的人都不好,叶村君你就是个例外——可是自从你们来了以后,就连分店长对我们的态度也变了,尤其是在‘月光’这个产品的开发上,就好像在防着我们一样,对我们完全保密。”
这是酒馆里上班族们的典型牢骚方式,其模式大都是先阐述自己对公司是多么鞠躬尽瘁,忠心耿耿,接着便抱怨自己得到的报酬是多么微薄,与自己付出的劳动是多么不成比例。
“还对我们说‘月光’抛光剂的原浆是公司秘密中的秘密,绝对不允许粗心大意、走露风声……”野村苦着脸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还说其他公司正悬赏一千万日元来盗取原浆,真是好笑,哈哈哈——”
小川笑得更加肆无忌惮。省吾没有抬头看他们,但能感觉到他们的无奈。
“这酒真难喝。”省吾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附和他们说话,一边喝掺了水的酒,最后干脆把烟也点上了。
“叶村君,跟我们做朋友吧!从东京调过来的人中,有能聊得来的也有聊不来的,我们能感觉到,你最了解我们的心意了……”小川使劲握着省吾的手,“同不同意?干脆同意了吧!”
“同意什么啊?”野村在旁边嘟囔着。
“今天喝得很尽兴,待会儿去吃寿司吧,我们请客。”小川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省吾已经喝了五杯掺水的酒。
“还是算了吧,我喝了酒就吃不下东西。”实际上,他既能喝又能吃,为了急于摆脱他俩才这样说。
省吾与二人分开后,就朝着车站去了。他隐隐约约感到,他俩好像已经知道“月光”抛光剂原浆藏在他那里,只是看今晚的样子,他们并不像是在为此积极卖力。当然,即便是想拉拢自己,他们也不可能从一开始就赤裸裸地引诱。不过,今晚他俩也只是让人感觉有点怪,跟平时不大一样而已,并没刻意表现什么。
与他俩在一起的这两个多小时,省吾感觉像被人泼了一身泥水一样,从里到外都黏糊糊的,非常难受。
省吾想,干脆自己再去喝点儿,除除这身晦气,再加上现在肚子也饿了。他想起了以前跟分店长去的那家叫“秋帆”的关东煮店,在那里不但有吃的还有喝的,而且那里的环境和氛围也刚好能让他除除身上的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