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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八年担任中央银行筹备委员。【《中国银行论》第二百三十三页】

一九三五年担任上海民生银行董事长(行长)。【植田芳夫著《上海钱庄的发展》第三百二十八页】

“能查到的也就这些了吧?”省吾看完记录,自言自语般地不知向谁问道。

回答的人是嫂子。

“我们已经竭尽全力查了,但有关吴练海一九三五年以后的事情仍然不太清楚,传言在‘二战’期间他曾住在重庆……从年龄来看,即便他现在活着,也应该退休了。”

“哥哥那么认真细致地调查都没能弄清楚,我不敢保证能查清楚。”

“你哥哥是一直躺在床上调查的,你不同,你的身体那么健康,又能到神户去,即使查不到吴练海的消息,也能在那边找到了解当年情况的人吧!”

都已经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了解那个年代的人,活到现在也差不多六十岁,不,最少也七十多岁了吧。

——真头疼啊。

省吾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为了不让哥哥感觉到自己是在安慰敷衍他,还是提高嗓门说:“哥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力查明真相的。”

“省吾……”一郎唤道。听到哥哥低沉的声音,省吾不禁心里一紧。

“我在,你说……”他咽了口唾沫回答道。

“这件事就拜托你了,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父亲,他被人骂成卑鄙的叛徒,却连句辩解的话都没说就默默死去了。拜托了——”

“我明白!”

“一想到父亲的事,我的心就像被人用锤子敲碎了一样疼。不仅仅是《邯郸之梦》,《支那革命夜话》里也有相关的记录。中国那边的相关记录更是多……《辛亥革命资料集》,还有那个叫胡传举的人写的《革命资金秘录》里都提到过这件事。资料都在伸子那里,你拿来看看吧……这些资料都把父亲描述成一个背叛了革命和同志的大恶徒,用最恶毒的话咒骂父亲。这样下去,父亲的灵魂肯定无法安息。”一郎说着说着就开始急促地喘气,看起来非常痛苦。

“一郎,你不要激动——”伸子非常担心地插嘴道。但一郎还是坚持着继续往下说:“这也关系到叶村家的名誉!一想到那些家伙在背后嘲笑我们是叛徒的儿子,我就痛心不已——省吾,你一定要凭自己的力量,为叶村家挽回名誉!”说完,一郎便开始哽咽,抽泣,嘴唇不停地抽搐,好像在恐惧什么事情似的。

“省吾,你明白哥哥的心意了吧?”伸子难以忍受地说道,止住了一郎的话语。

“我明白了!”省吾回答。

然而,省吾真正明白的是哥哥强烈的执念,至于父亲的冤屈和叶村家的名誉之类的,他根本毫不在意。

知道叶村康风私吞中国革命资金一事的人,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没有呢?恐怕只有搞相关研究的人才能知道,而这些人会不会也在调查叶村康风子孙的事呢?

省吾脑子里开始浮现起自己的友人和同事的面孔——没有一个和这沾边!

为何一郎会对此事感到如此羞耻,省吾完全不能理解。当说到父亲曾经犯过贪污罪的时候,他甚至害怕得发抖。他对这件事敏感得几乎已经到病态的地步了。

虽说事关叶村家的名誉,可是,省吾对叶村家的历史毫不知情。叶村家祖籍信州,但现在已经跟信州没有联系了。“二战”后,根据民法修正案,叶村家的户籍转到了东京。父亲也葬在东京,爷爷的墓还在信州,省吾只跟父亲去拜过一次,那还是他们刚搬到东京的时候。所以,叶村家的历史是否充满了值得去维护的名誉,省吾心里完全不清楚。

“这是父亲生前非常珍视的纪念品,现在我的时日也不多了,就交给你吧!”

一郎把他那双细瘦的手腕伸向省吾,手里攥着一个首饰类的东西。

省吾接过来一看,是个带扣4。珊瑚上嵌着象牙,里面则镶着一只纯金的招财猫。

从千叶返回东京的路上,伸子一直忧愁地看着窗外,很少说话。看到嫂子这个样子,省吾心中第一次燃起了要认真调查这件事的热情。

春天已经降临神户。

杉山大厦坐落在靠近码头的京町商业街,樱花商事的神户分公司就设在杉山大厦的六楼。从朝南的窗户望出去,满眼都是黄色的船只桅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