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第11/21页)
“她没有回答,”奥斯卡对我说,“听不到任何声响。我只好把门撞开。”
“等等,你真的以为……”
就像充满雄性激素的优秀电影表现的那样,奥斯卡听不进金发女郎的劝告,金发女郎恰如吓坏了的摆设花瓶杵在他身边。只见奥斯卡憋足劲跑步向门冲去,使劲用右肩一顶,顿时破门而入,男孩子都喜欢做出惊人之举。房间一片漆黑,而我完全陷入诚惶诚恐的忧患之中。我打开手电照明。没有任何动静。只是……
“我怎么觉得窗上有什么东西在动,”我犯起嘀咕。
“你说得没错,是窗帘。”
“你听这声音怪怪的?”我说着,浑身直打哆嗦。
“听到了……这让我想起宝宝吸吮奶头的啧啧声,”奥斯卡回答道,他在使用扶正祛邪的战略让我放心,想方设法用正面形象来分散我的注意力,这办法肯定是来自某本心理杂志刊登的专题,什么“如何与幸存并痛苦着的女孩说话”之类。
“你这么说是因为我发抖?”我生气地问,感到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正当奥斯卡精心策划一通安慰我的说词之际(翻版肯定来自专题“如何与活着并生气着的女孩说话”),却发生了一个谁也无法预料的事件。犹如黑暗的剧院突然打开照明,舞台顿时炫目生辉:光明又回来了。
供电的恢复简直是一次痛苦的井喷,似乎经过三天的摸黑,大家已经习惯成自然,反倒不愿意改变现状了。一阵震耳欲聋的警报声开始回响,对我们表示,文明又回来了,电流又在疯狂地东奔西窜,噪音重新开始四处肆虐。我身在这间充满灯光和噪音的客房里居然茫然不知所措。在奥斯卡身边,多洛雷斯也似乎魂不附体,其意思只差一语道破……是的,入侵者挠破了她的胸部(我知道,很恶心)。
这个入侵者对光刺激作出了非同寻常的反应,只见它一跳一米五十,四爪扒拉住窗帘,而后像电影快进镜头对护墙板发动猛烈进攻,最后像忍者那样压在多洛雷斯身上。这是一个真实的恐怖情景,碎木屑、唾沫、鲜血如洪水般袭来。
这是旱獭疯狂的报复。
多洛雷斯·马诺莱特一向对动物钟爱有加,特别喜欢白鼬和狐狸(她收藏它们的毛皮大衣),也喜欢野兔和牡鹿(带着猎犬狩猎,那真叫开心),也许正是这种对动物过分的宠爱才招致旱獭的光顾。是因为经过几个月的冬眠深感寂寞无聊?一大场春雪突然降临造成了心理冲动?总而言之,野兽对多洛雷斯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和爱犬似的慷慨。
多洛雷斯戴上了八号死亡袖章,成为了第八名死者。
正当我极力压制巨大的惊恐情绪时,奥斯卡却不顾一切地操起一条被子和一个枕头扑向旱獭。如果只是为了赶跑旱獭,其实还有更有效的装备可用,但奥斯卡应该在过往的枕头大战中积累了极其丰富的经验,使用起被子和枕头可谓得心应手。
旱獭并没有掉以轻心,角膜炎化脓的眼睛死盯住自己的敌人,张大喉咙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叫,同时大口大口地流着口水,口水湿透了地毯,直冒热气,但它躲避着一切袭击,寸步不让。突然,野兽受伤结痂的耳朵后面挨了当头一棒,一时晕头转向了。奥斯卡利用自己的优势,通过一连串漂亮的正、反手组合拳由下而上的连续猛击,步步紧逼,差一点成功地将口吐白沫的野兽逼退到浴室,正准备扣杀得分之际,旱獭突然进行绝望反击,用锋利的门牙拼命地撕咬枕头,枕头顿时破裂了。
战局重燃,枕芯鹅毛乱飞,纷纷扬扬,恰似鹅毛大雪,颇有美感,令人欣慰。奥斯卡裹着被子滚成一团;野兽倒地也滚成一团。诸神之战宣告开始。于是乎我也加入到大战中去。
我已经控制住我的惶恐情绪,心想,我的敌人又不是一只受过辐射污染的啮齿动物,或者一本充满着大男子主义调调的心理杂志。在奥斯卡对我半褒半贬的眼神关照下,我冷不防从背后偷袭了一下对手。野兽还来不及发出尖叫,我就狠狠地揪住它的尾巴,我没有把野兽交给男士处理,而是把它扔到卫生间的抽水马桶里,盖上马桶盖,我一屁股坐在上面,反复放水,一连冲了十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