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陵园 教堂 再见(第20/22页)

“澳大利亚?”光平又躺了下来,思考起那个南方国度来。悉尼、考拉、袋鼠、格雷格·诺曼——提起澳大利亚,他的脑海中只能浮现出这种程度的事物。他连那里都有什么山、什么河、河里流着什么样的水都不知道。正因如此,他似乎觉得,即使只是尝一口那里的水、洗一把脸,都会意义非凡。“不错。”他说,“太神奇了,我第一次产生这种心情。”

“大概是魔咒解除了吧。”悦子说,“你身上被下了一道魔咒,才让你无法动弹的。”

她说得一本正经,让光平有些不安。“什么魔咒?”光平问。

悦子当即回答:“学生街。”

一针见血!光平佩服极了。

10

寒假结束了,学生们返回大学。旧学生街依然像受潮的烟花一样迸发不出火花,不过还是比寒假期间强多了,毕竟连青木对面的美发店也都有客人了。

在青木结束最后的工作后,光平为每张球桌罩上桌布,然后像以前一样站在窗边,俯瞰着街道。

种种往事浮上脑海,有在学生街的回忆,更久以前的事情也很多。他觉得似乎记忆中的每个人都为他提供了某种讯息。他想花足够长的时间来解读蕴含在这些讯息中的含义。不需要着急,自己还太年轻,无法解读所有,而太年轻也绝不是一件可耻的事。

回过神来时,老板早已站在身后。蓄着小胡子的他比初次见面时显得瘦多了。“你终于要走了。”老板说。

“你应该说‘承蒙关照,深表谢意’。”

“客套话就免了,我不擅长说这个。”老板递过来一个茶色信封。光平接过来,感觉比预想中的厚多了。“作为饯别礼,多放了一点。”老板眯着眼说,“钱多不压身。”

“谢谢。”

“还有没有其他我可以帮你的?”

光平想了想说:“那就让我再帮你保养一下球杆吧。”

老板下楼后不久,沙绪里走了上来。她将手背在身后,手里拿着一个纸包,神色有几分紧张。“要走了啊?”

“嗯。”

“你不在,我会很孤单的。”

“谢谢。见不到你,我也会很寂寞。”

“这个,给你。”沙绪里把方形纸包递给光平,上面画着法国人偶、老爷车和机器人。光平仔细打开包装纸,里面是一个白色的方盒,打开盒盖,一个小丑人偶露了出来。

“是一个八音盒。”说着,她从盒子里拿出附带的电池,装进小丑的肚子。“喂,看好了。”她把人偶放在收银台上,双手啪地拍了一下。八音盒随即响起,小丑的头和手和着音乐摆动起来。头部大概旋转了两周半后,小丑停了下来。“喂,好玩吧?”

“好玩。”光平说。他也试着拍了拍手,小丑的头部和刚才一样,旋转两周半后停下了。

“你要把它当成我,好好珍惜哟。”

“我会的。”

沙绪里在光平旁边坐下来,两手搂住他的脖子,亲吻起他的嘴唇。沙绪里的唇有一种充满弹性的奶酪蛋糕般的触感。光平搂住她的腰,用肌肤感受时间的流逝。

“大概有很多事情都会发生改变。”长吻结束后,沙绪里注视着光平的眼睛说,“我也会改变的,绝对会。”

“怎么改变?”

她略微歪歪头,说:“变得出色一点。”

最后的握手之后,沙绪里从光平怀里离开。

“那……再见。”沙绪里说。

“再见。”

就像在倒计时一样,她下楼而去的声音回响在耳边。光平又保养起球杆来,正忙碌时,脚下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紧接着手边也渐渐变暗。他抬起头,只见香月正冷笑着俯视他。光平也不甘示弱地回以冷笑。他总觉得这名警察会出现,所以并不感到吃惊。

香月罕见地穿了一身黑色西装,外面套着一件短大衣。“我觉得必须要和你说一下案子的结果。”

“多谢。”

“我带走新娘之前的情况你都知道了吧?”

“就像达斯汀·霍夫曼一样。”光平说。要说不同点,那就是香月没有他行事低调,是明目张胆地把人带走的。

“她好歹捡回了一条命。具体情况也都问了,她出奇地平静,没想到这开年的工作还挺轻松的。”

“她有没有提到我?”光平说出了最在意的事。她像雪人一样僵住的身影仍如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