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刚·马卡特(第8/17页)

“这些都是历史上著名的飞机。这架是德国的梅塞施密特战斗机,这是英国的喷火式战斗机,这是美国的P-51野马战斗机,这是日本的零式战斗机。马卡特先生,你不是喜欢能在空中飞的东西吗?”

他沉着脸说:“不,我不喜欢,我讨厌这些,尤其是旁边那架绿色的。”

“你是说零式战斗机吗?”

“对,我不喜欢它,看到它就觉得讨厌。”

他的回答让我十分意外。

“那我把它收起来吧。”

“好。”

“你是讨厌螺旋桨吗?”我又把四架飞机依次摆回柜子上,问道,“喷气式的你不讨厌吧?”

艾刚想了好久,没有回答。

“那么,靠扇动翅膀在空中飞的东西不讨厌吧?那只海鸥怎么样?”

我指着张开翅膀的海鸥模型问道。

“不,我指的不是那个,我是讨厌机翼上那个红色的圆圈标志。”艾刚说。

“你说的是太阳旗吧?啊……要不我们休息一会儿。马卡特先生,要不要来杯咖啡?”

“好。谢谢。”

“海因里希,你呢?”

“我也来一杯吧。”

“那我去买三杯来。这里没有咖啡机,不远处有家咖啡馆,我马上就回来。”我边说边站起身来。

B

端着三杯拿铁咖啡回到研究室时,距我离开房间还不到五分钟。

我一走进屋,坐在海因里希身边的艾刚·马卡特就站了起来,伸出手向我走来,说:“啊,医生,你好,初次见面!”

我把三杯咖啡慢慢放在桌子上,笑着和他握了握手。他睁大蓝色的眼睛,高兴地用力握了一下,握力似乎反映了他的心情,我能感觉到他心情不错。

“为什么叫我医生?”我问道。

“因为你穿着白大褂呀。”艾刚回答。

“请,这是拿铁咖啡,最近在学生中很受欢迎。纯手工磨制,美国式的。”

艾刚高兴地接过咖啡。“谢谢,你好像知道我要来似的。”

他向我道谢。海因里希在一旁没说话。

艾刚喝了一口咖啡,说:“哦,很好喝。”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艾刚·马卡特。医生你呢?”

“我叫御手洗洁。”

“你是从东方来的吧?”他马上问道。

“从日本来。”

简直不可思议。他的一言一行就像是在重复某种程序,仿佛被卷入旋涡,无法自行摆脱。艾刚听到我的回答后,又露出了恐怖的表情。

“关于日本,你多少知道点儿吧?”

艾刚低着头,想了半天说:“嗯,日本是个科技发达的国家。我就是因为沾了日本的光才能活得好好的。”

“为什么说是沾了日本的光?”

他又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这么觉得而已。”

“你害怕日本吗?”我问。

他露出恐惧的表情,但没有说话。

“你是有什么顾虑吗?”我问道。

艾刚想了好久,说道:“我不知道。”

“你害怕日本,有什么具体的原因吗?比如说日本人欺负过你,或者骂过你之类的?”

艾刚马上摇了摇头说:“没有。”

“所以,这种害怕不是因为以前发生过什么事,对吗?”

艾刚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装的。这说明虽然不清楚原因,但提到日本,的确会让他害怕。这样解释似乎有些牵强,但我相信结论没有错。

“那幅画是毕加索的吗?”艾刚指着墙上的复制画问我。

“是康丁斯基的,画的是日本的稻草人。”

这次他的表情变化没有那么明显。

“那是稻草人……”

“是放倒之后画的。”我解释道。

“哦。”

“这是最早的抽象画。你喜欢抽象画吗?”

“是的,很喜欢。”

艾刚这次的回答和上次不一样。

“你喜欢哪位画家?”

“抽象派里我喜欢的是萨尔瓦多·达利[11],保罗·德尔沃[12]和马克斯·恩斯特[13]我也喜欢。”

“你爱看电影吗?”

“看电影?为什么?”

可能是觉得我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突然,他满脸惊讶。

“电影创作和画家的创作不是很类似吗?”

他像是同意了我的说法,答道:“对,的确是这样。我特别喜欢俄国的爱森斯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