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度的困扰(第4/16页)

凶手并不是随机挑选被害人,在这一点上我和守雄的看法是一致的。每一位被害人可能都在凶手手里收发过快递,这对于摸清被害人的生活规律、家里什么时候有人、是否独居等情况有极大的便利。通过盯梢、跟踪这样的方式来追踪被害人,总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可至今没有人见过凶手,从侧面证实了这个观点。

在第三起案件中,被害人的室友看见了一个穿雨披的背影,通常下雨天行人都是打伞的,只有骑车的人才会准备雨披,显然快递员比美发师更符合这个特点。

基于在这个细节上守雄无法自圆其说的状况,我在回信中展开了激烈的反击。

在之后的两个星期里,我和守雄书信来往频繁,双方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直到有一天,守雄突然要约我面谈。

守雄的收信地址都是邮政信箱,根本没有地址可循,但这次的来信中守雄写了一个地址,和我约定了第二天的午后,在他家里见面。信中被加粗的那句狂妄的话,是让我毫不犹豫就决定赴约的原因。

来见识一下决定性的证据,让你知道自己的推理是多么愚蠢。

3

次日,我在镜子前一丝不苟地整理了头发,干净的白衬衫领口格外显眼。确认几次自己的造型之后,我提了一个大包,这才放心地出门了。

就像去见一个宿敌,在每个方面都不能落于下风,准备了一晚上的辩论素材,我信心满满。看到守雄的地址才发现,他住得离我并不远,或者说他也住在案发的区域内。

临近十月,虽说已是入秋的季节,可午后的阳光还是有一点毒辣。我解开领口的纽扣,想要透透气。所幸守雄住得很近,步行了十五分钟左右,经过一片热闹的菜场,就到了信上所写的地址。

这是一座十二层高的公寓楼,从外表来看已经有些年头了,密密麻麻的晾衣架包裹着整座公寓楼,想必入住率很高。

公寓楼的大门上,镶嵌着褪色的铜字——福赐公寓。守雄住在福赐公寓的七楼,我走进电梯,负责操作电梯的工作人员礼貌地向我问好,替我按下了按钮,电梯门缓缓闭合,发出吱吱呀呀的机械声。电梯开始慢慢吞吞地爬升。

楼真是够老的,就和电梯里的这位工作人员一样老!电梯操作工是很早以前设立的岗位,很多新建的公寓早已改由乘客自助操作电梯。而这座公寓却保留下来了,操作电梯的是一位上了岁数的妇女,她坐在狭窄的电梯间里,眯着眼睛,看起来眼神不是很好,不过她对电梯的按钮了如指掌,在按钮面板前的靠椅上熟练操作着。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响过,我来到了七楼。走出电梯,两边都是锈迹斑斑的铁门,来到走廊里倒数第二间,就是七〇四室了。

安静的走廊让我有点紧张。把刚才解开的领口纽扣系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我这才按下了门框上的黑色按钮。

隔着门板就能听见门铃的音乐,可门铃的电量不是很足,音量逐渐变轻,调子也完全走了音。

我又按了一下,这次索性不出声了。

什么破玩意儿!我抬手用指关节用力地敲门。震动让门框上龟裂的油漆碎屑纷纷剥落,全都落在了我的皮鞋上。

住在这样穷酸的地方,难怪说话会如此尖酸让人讨厌了。我把包挎到了肩膀上,脚抵在脏兮兮的走廊墙上,把皮鞋里里外外擦干净,但鞋侧走线的缝隙里,白色的粉末擦不干净。我有点恼火,迟迟不见有人开门,朝七〇四室的房门发泄式地踹了一脚,准备离开。

几片油漆簌簌落下,门敞开了三十厘米的空隙。

我误以为是守雄来开门了,可喊了几声没有动静,我探头往门里张望,发现家里没有人,门好像也没有上锁,所以我才可以踹开。我推不动门,低头发现原来是有好多信封卡住了下面的门缝。抽出几封,发现大多数都是水电费的催缴单。

走廊吹来一阵风,门随着惯性慢悠悠地开了,整个屋子在我面前一览无余。

看了那么多本推理小说,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面前的景象出乎我的预料,让我大为震惊。

顺着地上凌乱的红色液体望去,一具尸体躺在地上,从腿上的黑色长筒丝袜来看,应该是一个女人。与此同时,我听见屋子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打开窗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