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第6/8页)

“您为什么要开除那个女人呢?”护士长盯着原口元子问道。

护士长问话的声音有些凄楚沮丧。

中冈市子所说的“那个女人”,有其特别的含义。她当然知道那个女人叫作波子,连她的全名是山田波子都知之甚详。可是,市子不直呼对方的名字,而是以“那个女人”代称,无疑是站在妻子的立场指称丈夫的情妇。这句话赤裸裸地表现出妻子对丈夫的情妇的憎恨、轻蔑和厌恶。护士长之所以不由自主地说出“那个女人”,是因为她下意识里认为自己是楢林的“妻子”。

“院长和护士长的关系匪浅,医院里的护士都说,护士长是院长的情妇!”

辞去楢林妇产科医院实习护士的和江这样告诉过元子。

“护士长住在外面的公寓,但听说他们多半在涉谷的旅馆幽会。有时候,院长会带护士长去旅馆过夜,隔天早上再佯装不期而遇,一起来医院上班。”

院长夫人在自家过着卧病在床的生活。夫人知道院长和护士长的暧昧关系,但从来不表现出来。她原本就是沉默寡言、性情文静的女人,或许是长年疗养的缘故,更加重忧郁症的倾向。

“医院里有个资深的行政组长,但医院特殊的财务状况都由护士长掌控,毕竟院长还是比较信任在医院工作二十几年的护士长。可是男人就是喜欢拈花惹草,在外面金屋藏娇。护士们异口同声说,护士长之所以大闹情绪,是因为得知院长在外面有了女人。”

“我开除波子,”元子对护士长说,“是因为像那种女人,会给其他的酒吧小姐带来错误示范,还会打坏我们店里的名声。”

元子心想,这个即将被院长抛弃的女人,应该很想知道这方面的情报。

“最近波子的穿着愈来愈奢侈。不久前,她身上还穿着毛皮大衣呢。而且是长毛的。依那质料来看,少说值一千万日元吧。此外,她还戴着钻戒呢,那么大颗应该有2.5克拉吧,依我看来,它至少得要一千四五百万日元。半年前,我只买了颗质量普通的墨西哥猫眼石就把它当宝贝呢。”元子夸张地说道。

“⋯⋯”

“波子还对店里的小姐炫耀,她手上那只镶嵌着碎钻金边的淑女表,是瑞士著名的一流厂牌,还是最新的款式呢。我向来都不准店里的小姐戴那么贵重的东西,因为买不起的人可能因此心生嫉妒,彼此明争暗斗起来就不好收拾了。作为酒吧的经营者,这样处置是应该的。可是,波子居然背着我在其他小姐的面前大肆张扬,还毫不掩饰地说那些东西都是院长买给她的。”

护士长低着头抿着嘴唇。

“我制止波子不要这样张扬,她还嘲笑我呢。我简直被那个女人羞辱了⋯⋯”

说到这里,其实也是元子自身的感受。

卡露内在三楼,波子的酒吧开在五楼。波子买下之前的酒吧,改名为巴登•巴登,对外大肆宣传,内部的盛大装潢正接近完工。

从早到晚有木工、泥水工、水电工、瓦斯公司和电器行人员等二十几人在五楼施工,工人白天会使用电梯,傍晚六点起各楼层的酒吧开始营业后,他们本应搬着工具改走狭窄的楼梯间。不过,来不及的时候,他们照样跟酒吧的客人一起搭乘电梯。由于施工时的噪声很大,而且客人不喜欢跟穿着脏污的工人同搭一部电梯,各酒吧向他们抗议,但那些工人却相互推卸责任。波子只在中午前到工地视察,以后未现身,因此傍晚才来酒吧的经营者和经理始终无法跟波子碰面,工程照样持续进行。遇到晚上赶工的时候,强烈的灯光照得通亮,众多工人大兴土木,人声嘈杂,看起来景气兴隆。

据小姐说,波子打算把它装潢成豪华的酒吧,好像不惜砸下重金。即将完工的巴登•巴登比卡露内的坪数大三坪,包厢也多,一口气就雇了十个坐台小姐,听说还从其他酒吧挖角。这样的话,势必要支付预付款,还得付很高的薪水。此外,酒吧的角落还设有乐队,前面的场地可供客人跳舞。

这些传言愈加使元子的神经紧绷起来。波子显然是站在卡露内的头上向元子挑战。不,与其说是挑战,毋宁说是炫耀。元子觉得波子仿佛在宣示,像卡露内这种不成气候的小店,不需多久就要倒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