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血的画像(第8/11页)
等医生走了之后,埃勒里发现只剩下他一个人,而且屋子里很安静,他就在卓马顿的画室里坐下来思考。当他思考的时候,他看着四周。他觉得昨天在画室地板上的东西现在不见了。然后他想起来了,是卓马顿那把尖锐的调色刀。
他走到北面的墙边,把头从敞开的窗户探出去。
“到处都找不到他。”杰夫从他身后说道。
“还在找波克吗?非常聪明,杰夫。”
“噢,那他就是滚蛋了。摆脱了真好,那只狗。”
“虽然如此,你可不可以带我到他的房间?”
那胖子眨了眨他机灵的眼睛,抓一抓毛茸茸的胸膛。然后他带路到侧面那栋楼的一楼房间。沉默持续着。
“不对,”过了一会儿埃勒里断言,“波克先生不是滚蛋了,杰夫。直到他消失的那一刹那之前,他还有要住下去的十足打算,从他的私人物品都没有被弄乱就可以知道了。不过,很紧张——看看那些香烟屁股。”
轻轻关上波克先生的房门,他离开屋子慢慢地逛,直到他来到卓马顿画室北边的窗户下方。那里有花床,柔软的泥土上开满紫罗兰。
但不知是谁或什么东西对这些紫罗兰很粗暴。在卓马顿画室窗户下方它们是被压碎或折断的,而且陷入泥土里面,似乎曾有相当沉重的东西落在它们上面。这一片被蹂躏处由靠墙的地方开始,泥土中有两道深深的沟,相互平行且有狭小的凸处,凹陷最深处看起来像是男人的鞋印。
鞋尖指着离开墙边的方向,而且诡异的是两个鞋尖是向内相对的。
“波克穿的鞋子就像那样。”埃勒里寻思。他舔一舔下唇,静静地站着。在紫罗兰花床之后是一条碎石小径。从那两道深沟出发,曲曲弯弯地沿着小径,留下一道不规则的模糊痕迹,差不多是一个人体的宽度。
杰夫突然挥舞他的手臂,仿佛他想要飞走似的。但他却只是用力地跺了跺脚,肩膀又松弛下来。
珀尔·安格斯和埃米莉·埃姆斯很快地聚到屋子边。女演员脸色十分苍白。
“我本来是要来聊天的,而埃米莉告诉我这个可怕的——”
“卓马顿太太,”埃勒里心不在焉地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你想会怎么样!”埃姆斯小姐叫道,“喔,马克还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大傻瓜!像只熊一样在他的房间里大发脾气。你想想看,因为那是他最喜欢的故事,不管怎样,他会相信那个笑话的。”
“血,”安格斯丧气地说,“血,埃米莉。”
“咪咪完全吓呆了,”埃姆斯小姐愤怒地说,“喔,马克是个白痴!那个荒唐无稽的故事!笑话!”
“我担心,”埃勒里说道,“这不是你们所想象的那种笑话。”他指着紫罗兰花床。
“那,”安格斯迟疑着,缩到她的朋友身边,指着那道隐隐约约的痕迹问道,“是——什么?”
埃勒里没有回答。他转过身慢慢循着痕迹走,不时弯腰细看。
埃姆斯小姐舔一舔嘴唇,她的目光从二楼卓马顿画室敞开的窗户,移到正下方紫罗兰花床的毁坏区域上。
那女演员咯咯地笑得有些歇斯底里,并凝视着埃勒里跟踪的痕迹。“怎么,这看起来,”她以惊恐的声音说道,“好像——有人——拖着一具……尸体……”
两个女人像孩子般地手拉手,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
凌乱的痕迹或锯齿状或弧状地穿越整个花园,在行进的路中,有一双比较窄的隐隐平行的痕迹,仿佛鞋子被拖着走。进了树林后变得越来越难跟踪,因为地面上充斥着落叶、树根以及树枝。
两个女人梦游般地跟着埃勒里,一点声音都没有。行进间,马克·卓马顿赶上他们,他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在后面。
树林里非常炎热。汗水从他们鼻尖上滴下来。过了一会儿,咪咪好像很冷似的裹得密密实实,蹑手蹑脚地来到她丈夫身侧,他没有理她。她远远落在后面,抽抽搭搭的。
随着树林缠绕得越来越杂乱,痕迹也变得越来越难跟踪。埃勒里带领这一列无声的队伍,不得不绕过许多地方并跳过腐烂的原木。那痕迹由一大丛荆棘下方通过,荆棘又宽又深,很难通过,即使手脚并用也没办法循着痕迹前进。埃勒里一度完全失去了线索。他的眼睛忽然变得异常的明亮。在绕道一大片树丛之后,他又再次接上了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