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迷路(第16/19页)

第二年开春之后,天气变暖,天黑得越来越晚。我再去别人家里“找猫”的时候,有些人会挽留我多待一会儿。本来他们就是购买小女孩衣物用品的人,多半对自己的小孙女都非常疼爱,所以见到我这样的小女孩也会很亲切地对待。关于我要“找”的小猫,他们往往用一句“没有看见”就一带而过了,然后就开始和我聊天。问我几岁了,得到我的回答后,有的人会惊喜地说:“啊!和我孙女一样大。”接着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了他的孙女。有人还说不知该送点什么礼物给远方读书的孙女,让我帮忙出出主意,问我平时在学校里都做什么,喜欢什么样的动画人物。面对这些问题,我都会尽量详细地给他们解答。

这些都应该算是愉快的经历,剩下的另一半人给我留下的才是痛苦的经历。有的人打开门后,只冷冰冰地甩出一句:“不知道!”然后还用鄙夷的眼神上下打量我。也有的人开门后很不客气地对我说:“你快回去吧!”然后就“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这个经历发生在万佑子姐姐失踪一年多以后的秋天。

被人关在门外那件事发生不久,有一天在上学的路上我发现没有一个人跟我说话。在教室里,以前和我一起玩的女同学,也躲得远远地看着我,而且几个人窃窃私语。当我走过去要跟她们搭话的时候,她们一起夸张地大叫一声:“啊!”然后做鸟兽散,飞奔出了教室。过了一会儿,我透过教室的窗户看见那几个女生又聚在了一起,依然在那窃窃私语。可是,她们小声说话时,并没有恶作剧得逞时的得意,更没有人偷笑,她们几个都是一脸严肃的样子。由此,我感觉到她们是从心里想躲着我。

她们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呢?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万佑子姐姐失踪的第二年四月,春假结束,新学期开始,我也升入了二年级。学校也推出了新规定,集体上下学的制度被取消了。万佑子姐姐刚失踪的那段时间里,没有家长对学校的集体上下学制度提出异议。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家长之中就出现了反对的声音。有的家长说早上孩子集体上学的时间和自己上班时间有冲突,希望取消这个制度;有的家长说放学后要接孩子去上补习班或特长班,而集体放学制度耽误了孩子不少时间……总之,越来越多的声音要求学校取消这一制度。本来,集体上下学的制度并不是我们家要求学校制定的,可是,学校想取消这一制度的时候,却打电话给我父母,希望他们率先提议取消这一制度。同时,校方还和我父母谈了新学期里学校对万佑子采取的新措施。

四年级一班的花名册里依然保留着万佑子的名字,可是却不会像三年级那样再在教室里为万佑子保留课桌,也不会再给万佑子安排辅导老师。此时我的心态也变得有些奇怪,一方面,为万佑子姐姐在学校的存在感不断消失而感到难过;另一方面,大家可怜同情万佑子的态度逐渐变得淡薄这一点,却让我感到空前的放松和安心。课间休息时,和同学们一起玩躲避球游戏,他们会像以前一样毫无顾忌地用球砸我。玩其他游戏时,他们都会一视同仁地对待我。因万佑子姐姐失踪事件而笼罩在我头上的阴影仿佛已经散去了。

万佑子失踪事件也好、弓香失踪事件也罢,已经不再是学校里大家谈论的热门话题,甚至可以说已经基本上销声匿迹了。大家谈论的一般都是电视节目、电视剧或好玩的玩具、游戏。那段时期,最热门的话题就要算诺查丹玛斯的大预言了。在万佑子姐姐失踪整整一年的八月五日,我们一家人又出去贴新的寻人启事,分发悬赏征集情报的宣传单。但大家似乎已经对我们所做的事情习以为常了,一直到暑假临近结束,都没有哪个孩子会提起万佑子姐姐失踪的事情。随着那个事件在人们头脑中渐渐淡去,我也逐渐地回归到一个普通的孩子,又能融入同学当中去了。

可是,开学后的某一天,我突然变成了大家躲避的对象。

我主动和同学说话,他们无不转身离开,我若追上去,他们就会跑开,所以我根本没有机会问他们躲避我的原因。如果我再死缠不放去问他们理由的话,我真怕他们直接骂我一句:“讨厌!”所以也就没有勇气再去追问了。以前,有娜娜姐姐保护我,她告诫学校的所有人,不分年级、不分男女,都不能说我的坏话、都不能躲着我。可是,娜娜姐姐已经小学毕业了。不过,我们班里也有一位像娜娜姐姐一样敢站出来保护我的人,虽然他说话的声音没有娜娜姐姐那么大。他叫岛田,据说他爸爸是一名中学教师。一天下午,在放学之前召开的班会上,岛田同学发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