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第4/5页)
吉尔伯特又过来打我,我想踹他的膝盖骨,却踹低了,踢到他的小腿。他懵里懵懂地倒在地上。我又踢他一脚,没踢着,便对他说:“我俩待会儿再打,快去拿点水来!”
咪咪那张脸发紫。两眼张得挺大,呆滞地鼓出来。嘴里噗噗喷出唾沫星子,牙齿咬紧,嘶嘶地喘气。她那发红的脖子,连带全身,都布满蠢动的青筋和红肿的肌肉,看上去快要爆裂似的。她的手腕在我手中滚烫,汗水使我很难抓牢它们。诺拉拿来一杯水,站在我身旁,真是来得及时。“快往她脸上泼!”我说。
诺拉泼了。咪咪透口气,上下牙齿松开,两眼闭上,脑袋朝两边狂乱地晃来晃去,身子却渐渐不再猛烈蠕动。“再泼一下!”我说。第二杯水使咪咪唾沫飞溅地抗议起来,身子不再痉挛。她平静地躺在那儿,软弱无力,喘着大气。
我松开她的手腕,站起身来。吉尔伯特单腿站着,靠在一张桌子旁,揉他那条让我踢了一下的腿。多萝西睁大眼睛,面色苍白,站在过道里不知该进来还是躲开。诺拉拿着空杯子,站在我身旁问道:“她没事吧?”
“没事。”
过了一会儿,咪咪睁开眼,眨巴着,把脸上的水甩掉。我递给她一块手帕。她擦擦脸,发颤地长叹一声,从沙发上坐起来。她环顾一下房间,又眨眨眼,见到我时,虚弱地笑了笑。那笑容略显内疚,却绝对没有悔恨。她用手哆里哆嗦地抚摸自己的头发,说道:“我一定淹没在水里了。”
我说:“早晚有一天你会陷入一件麻烦事,再也出不来!”
她望着我身后,她儿子站在那儿,问道:“吉尔,你怎么了?”
小伙子连忙把手从腿上挪开,让那只脚落地。“我——嗯——没事,”他结结巴巴说,“一点事也没有。”他理下头发,拉直领带。
她笑起来了。“哦,吉尔,你真想保护我对付尼克吗?”她笑得越发厉害,“你真是太可爱了,可也太傻了。他是头猛兽,吉尔,谁也——”她用我那块手帕捂住嘴,身子前后摇晃。
我斜眼瞧瞧诺拉。她嘴紧紧闭着,两眼几乎充满怒火。我碰一下她的胳臂。“我们撤吧。吉尔,给你妈妈倒杯酒来。一两分钟后她就会恢复正常。”
多萝西拿着帽子和大衣,踮起脚尖走向门口。诺拉和我也拿起衣帽,跟在她身后走出去,撇下咪咪坐在沙发那儿冲我那块手帕发笑。我们坐在出租车里,谁也没说什么,就这样回到诺曼底酒店。诺拉一直在沉思。多萝西好像还很害怕似的,我十分疲倦——这一整天可真够呛。
我们到家已经快清晨五点了。阿斯达兴高采烈地欢迎我们。我躺在地上逗着它玩玩,诺拉去煮咖啡。多萝西想跟我说说她小时候发生的事。我说:“算了。星期一那天你就想跟我说。什么啊?一个笑话吗?今天时间太晚了。可你刚才在那边有一件事不敢说,究竟是什么啊?”
“你如果让我说,就会更明白——”
“星期一那天你就这样说过。我不是一位心理分析学家。我对早年影响这类事一窍不通。我也根本管不着那事。眼下我实在太累了。今天一整天都在办事。”
她冲我噘起嘴。“你好像尽量要让我十分难堪似的。”
“听我说,多萝西,”我说,“你要么知道点事,却当着你母亲和吉尔伯特的面不敢说,要么就是你什么也不知道。你如果真知道什么,就说出来吧。我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会问你的。”
她低头拧着裙子上的一个皱褶,绷着脸盯视着它,可她又抬起头来时,目光却变得明亮而激动。尽管她小声说,屋里别的人却都能听到:“吉尔伯特一直在跟爸爸见面,今天也见到他了;爸爸告诉他是谁杀死了沃尔夫小姐。”
“是谁?”
她摇摇头。“吉尔伯特不肯告诉我。他就对我讲了这些。”
“这就是你当着你妈妈和吉尔的面不敢说的缘故吗?”
“对。你会明白,如果你让我告诉你——”
“又是小时候发生的事吗?可我还是不想听。好了,吉尔还跟你说了什么?”
“没再说什么。”
“有没有提到诺海恩的事?”
“没有。”
“你爸爸如今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