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班底(第5/7页)

“但假设他做了呢?我指的是意外,虽然这样我也不信。可是除了自卫,你还想得出任何可能吗?”

她轻蔑地抬起头。“如果是自卫,为什么他要隐瞒?”

内德·博蒙特似乎不为所动。“他想娶你,”他解释,“承认他杀了你弟弟,不会有任何帮助,即使——”他低笑起来。“我搞得跟你一样糟了。亨利小姐,保罗没杀他。”

她的双眼变得如他之前一般无情。她看着他,不发一语。

他的表情转为思索。他问:“你只知道——”他一只手的指头扭了扭,“——两件事加起来,你就以为你弟弟那天晚上是追着保罗跑出去吗?”

“那就很够了,”她坚持,“他一定是去追保罗,一定是。否则——他干吗没戴帽子就跑去唐人街?”

“你父亲没看到他出去?”

“没有,他也不晓得,直到他听说——”

他打断她。“他同意你的看法吗?”

“他一定会同意的,”她叫道,“不可能有错,他一定会同意,不论他说什么,就像你一定也同意。”泪水盈满她眼眶。“你不能指望我相信你不同意,博蒙特先生。我不晓得你之前知道些什么。你发现泰勒的尸体,我不知道你还发现些什么,但现在你一定知道真相了。”

内德·博蒙特的手开始颤抖,他深陷在沙发里,好让双手插进裤口袋。他的脸很镇定,只不过嘴边冒出深纹。他说:“我发现他的尸体,附近没有别人。其他我什么都没发现。”

“现在你发现了。”她说。

他的嘴巴在暗色髭须下扭曲,眼睛因愤怒而变得热烈。他用一种故作嘲讽的低哑嗓音:“我知道不管谁杀了你弟弟,都是帮了这世界一个大忙。”

她在椅子里往后瑟缩了一下,起初一手护住喉咙,但恐惧几乎立刻从她脸上消失,她坐直起来,慈悲地看着他。她柔声说:“我知道。你是保罗的朋友。你太难过了。”

他的头微微低下来,喃喃道:“讲这就太老套了,真蠢。”他挖苦地微笑。“你现在知道我不是绅士了吧。”他停止微笑,眼底的羞愧消失了,只剩下清晰和坚定。他语气平静地说:“你说我是保罗的朋友,没错。无论他杀了谁,我都是他的朋友。”

她认真地盯了他良久,平板地轻声道:“所以这是没用了?我还以为,如果我告诉你真相——”她停了下来,双手、肩膀和头一起摆出个绝望的姿势。

他缓缓地摇头。

她叹了口气,站起来,伸出一只手。“我很抱歉,也很失望,但是我们不必当敌人,对不对?”

他站起来面对她,但没有握她的手。他说:“那个欺骗保罗,而且到现在还一直在欺骗的你,是我的敌人。”

她手还是伸着,问道:“那么另一部分的我,完全没有欺瞒的那一部分呢?”

他握住她的手,弯下腰去。

4

珍妮特·亨利离开后,内德·博蒙特走到电话边,拨了一个号码,说道:“喂,敝姓博蒙特。麦维格先生到了吗?……他到了之后,麻烦你告诉他我打过电话,稍后会去看他好吗?……是的,谢谢。”

他看看手表,刚过一点。他点燃雪茄,坐在窗边,抽雪茄瞪着街对面的灰色教堂。呼出的雪茄烟雾被窗玻璃挡回,形成灰烟雾,罩在他头顶上。他咬着雪茄末端,坐在那里十分钟,直到电话响起。

他接了电话。“喂……是的,哈里……没问题。你在哪儿?……我马上到市中心去,你在那里等我……半个小时……好。”

他把雪茄扔进壁炉里,戴上帽子,穿好大衣,出门。走了六个街区,来到一家餐厅,吃了沙拉和面包卷,喝了杯咖啡,又走了四个街区,来到一家名叫“庄严”的旅馆,搭电梯上四楼,电梯服务员是个小个子年轻人,喊他内德,问他觉得第三场赛马如何。

内德·博蒙特想了想说:“‘拜伦阁下’应该会赢吧。”

电梯服务员说:“希望你是错的。我押了‘管风琴’。”

内德·博蒙特耸耸肩。“或许吧,不过它太肥了。”他走到四一七室,敲门。

哈里·斯洛斯衬衫穿了一半来开门。他是个三十五岁的矮胖苍白男子,宽脸,半秃。他说:“很准时,进来吧。”

斯洛斯关了门,内德·博蒙特问:“有什么棘手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