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见证人(第6/9页)

埃洛伊塞·马修斯对着她丈夫说:“这不是真的,哈尔。”不是个问句。

他缓缓放下掩面的手,硬撑出庄重的样子说:“亲爱的,对麦维格不利的证据出现了十几次,足以证明我们是没错的。我们也只不过是坚持警方至少该去问问他。”

“我指的不是那个。”他太太说。

“好吧,亲爱的,麦维格小姐来的时候——”他支吾着停了下来,在他太太的注视下,灰脸男子颤抖着,双手再度掩住脸。

5

埃洛伊塞·马修斯和内德·博蒙特单独在一楼的大房间,分别坐在相隔数英尺的椅子上,同样面对壁炉。她往前弯,悲愁的眼睛看着即将燃尽的柴火。他双腿交叠,一手钩住椅背。他抽着雪茄,偷眼看她。

楼梯吱嘎响起,她丈夫走到楼梯一半。全身衣着整齐,只有领子取下了。他的领带部分松开,挂在背心外头。他说:“亲爱的,你不去睡吗?已经半夜了。”

她没动。

他说:“博蒙特先生,那你呢?”

内德·博蒙特听到自己的名字,脸转向楼梯上的男子,一脸沉着。马修斯说完后,他的注意力又转回自己的雪茄和马修斯太太身上。

过了一会儿,马修斯又上楼了。

埃洛伊塞·马修斯盯着炉火说:“柜子里有威士忌,你去拿好吗?”

“没问题。”他找到威士忌,拿来给她,又找了几个玻璃杯。“不加别的?”他问。

她点点头,浑圆的胸部随呼吸在丝质洋装里不规律地起伏。

他倒了两大杯酒。

她盯着炉火,没有抬眼,直到他把其中一杯交到她手上,她才抬头笑了,嘴角一歪,把厚厚的口红勾画的薄嘴扯向一边。她的双眼映照着壁炉的火光,显得太亮了。

他往下朝着她笑。

她举起酒杯轻柔地说:“敬我丈夫!”

内德·博蒙特不经意地说,“不,”把杯里的酒泼进壁炉,火焰劈啪响着往上蹿跳。

她愉快地笑了,跳着脚。“再倒一杯。”她要求。

他从地板上拿起酒瓶,重新注满自己的酒杯。

她将自己的杯子高举过头。“敬你!”

他们喝了。她颤栗。

“最好掺点东西或配着喝。”他建议。

她摇摇头。“我要这样喝,”她伸手放在他臂膀上,转身背对着火,紧靠着他站着。“把那张凳子搬过来。”

“也好。”他同意。

他们把壁炉前的两张椅子移走,凳子搬过来,他搬一边,她搬另外一边。那张凳子很宽、很低,没有靠背。

“现在把灯关掉,”她说。

他照办。回来时,她已坐在凳子上,给两个人倒威士忌。

“这回敬你。”他说,两个人喝了,她又一阵颤栗。

他在她身旁坐下,两人被壁炉的火染成粉红色。

楼梯吱嘎响了,她丈夫走下来,停在楼梯最后一级说:“求求你,亲爱的!”

她朝内德·博蒙特耳语,残酷地说:“拿个什么丢他。”

内德·博蒙特低笑起来。

她拿起威士忌酒瓶说:“你的酒杯呢?”

她替两人倒酒时,马修斯上楼去了。

她把内德·博蒙特的杯子交还他,然后拿自己的杯子去碰了一下。红色火光下,她眼神狂野,一绺暗色头发松了,垂在眉前,她用嘴呼吸,轻柔的喘息。“敬我们!”她说。

他们喝了。她任空杯子落下,投入他的怀抱,颤抖的嘴迎向他的。跌落的玻璃杯在木头地板上响亮的砸破。内德·博蒙特双眼眯起,藏着狡狯。她的眼睛则闭得紧紧的。

他们没有动,楼梯吱嘎响起时,内德·博蒙特仍不动,她则收紧缠他身上的细瘦手臂。他看不到楼梯。现在两个人都呼吸沉重。

然后楼梯又响了,稍后,两人的头分开,可是手臂还抱在一起。内德·博蒙特看看楼梯,没有人。

埃洛伊塞·马修斯手往上滑到他的脑后,手指在他发间游走,指甲抠他头皮。她的眼睛现在没全闭上,笑开了两条暗色细缝。“生命就像这样,”她怨恨地小声嘲弄,往后躺在凳子上,拉着他一道,把他的嘴拉向自己的。

听到枪响时,他们就这个姿势。

内德·博蒙特挣开她的怀抱,立刻站起来。“他的房间在哪?”他严厉地问。

她吓呆了,眨眨眼看他。

“他的房间在哪?”他又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