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第7/30页)
他在听斯特芬和一位身在辛辛那提的消防员之间的通话,消防员是看了广告才打给她的。利兹正在向她母亲述说这周从普华会计事务所听来的丑闻。
意外收获!帕尔梅医生走进了大厅,一边走向电梯一边向约翰点头示意。周五晚上?一个气候宜人的印第安式周末?看来必定是某人惹上了不小的麻烦。是妮娜?休?还是米切尔?或者说这位名医有不可见人的勾当?
凯仍旧在打理鞋子。他把帕尔梅医生办公室的画面换到1号屏幕上,开大了声音。他直起身来,一边伸了个懒腰——发出一阵不小的哈欠声,用拳头捶了捶后背——一边把空玻璃杯拿回厨房,随后走进了盥洗室。
他站在那里想着她,回想起她身上的那些颜色……
拉上拉链。冲了黑色的马桶。
他走进厨房,又倒了杯金汤力,这一次倒得少一些。他听见帕尔梅医生的皮椅发出吱嘎的声音,随后传来“砰咔”的声音,那是录音机又换了一盘新的磁带。他用叉子柄搅拌着酒,眼睛透过走廊向屏幕望去。她站在床头柜边,面颊上贴着白色的电话。他把叉子扔在水槽里的盘子上,迅速回到座位前,将声音调回2号屏幕。坐回到暖暖的椅子上时,电话监听已经接上了。“简直是异想天开,该死的!”一个男人的声音吼叫着——他将声音调小一些——“就花几分钟见面谈谈不行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吗?”
她挂上电话时,时钟显示为9:53。她平躺着,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眨了眨眼睛。她把一只胳膊放在额头上,看着床脚上方的屋顶,正中央天花板上的吊灯上又出现了她缩小的影子。
这样挺好的,小家伙。
一切都结束了。终于。永远。
她又躺了会儿,随后摸索着把床头柜上湿透了的纸巾收拾了起来。她站起身,走进盥洗室里擤了擤鼻涕,随后将纸巾扔进黑色的马桶,按下冲水按钮。她走到黑色的洗手池旁,用冷水轻轻地拍在眼睛和脸上,拿起香皂搓洗起来。
她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看着镜中的自己。
对你来说这样也挺好的。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她打电话给罗茜,电话转到答录机上。“不用给我打回来了,”她说,“我明天再和你说。我现在要上床睡觉了。”
她换了磁带,将吉尔古德朗诵的狄更斯作品换成了塞戈维亚[12]的吉他曲。她给床上重新铺了一条气味芬芳、样式笔挺的新亚麻床单,床单上面绣着黄色的花朵。
她走进厨房,尝了一口巧克力味冰淇淋。味道真好。她从水槽下面拿出洗涤剂和海绵,随后走进了盥洗室。
她用力擦洗巨大的黑色浴盆,弯着身子,身体前倾,用沾满肥皂泡沫的海绵沿着侧边清洗。她抓紧铬质装饰风艺术的喷头,用手指拢住水,将泡沫从弯曲的黑色墙壁上冲下来,并将它们冲进铬质装饰风的下水道里。
她打开热水,在手腕上试了试温度,然后开始往浴盆中放水。她往水里挤了一点“沐浴伴侣”,看着泡沫升起、扩散。她调暗了顶灯——这些灯可真美——灯光逐渐缩减为映在黑色玻璃和陶瓷上的一圈苍白光晕。
她在卧室里脱下衣服,关了灯,屋里漆黑一片。远处可见微弱的光,那是中央公园的西角。除了水库那边,公园中只闪烁着星星点点的亮光。
她打开了左手边的窗户。她用双手抓住包铜的窗户把手,窗框及膝高,卡得有点死,终于被打开了约莫一尺宽。温暖的微风吹过她裸露的肌肤,天气转暖了,天气预报估计得很准。
从窗外俯望下去,远处是犹太博物馆十四层高的哥特式的塔尖,它被两旁公寓楼的玻璃照亮了。
她冲着下面这栋玩具屋般的博物馆微笑着。
她并不恐高。她在皇冠大厦的办公室位于四十八层,其中一面墙还是落地玻璃,从地板一直延伸到天花板。
又一次,而且这次比以往更糟,他简直想踢自己一脚,为什么当初不把浴室改为白色?或者是最为理想的灰色?他刚买下这栋楼时曾考虑过这么做,但当时黑色的配件已经订购好了,况且上校发誓说,“高井Z/3”刚刚投入市场,这部机器能让他在火柴光的照明条件下看清报纸上的内容。另外,这事儿也很难对埃德加和公司做出解释——他们已经觉得他不正常了——他为何会放弃两万美金的订金而只是为了更改浴室的颜色。所以浴室仍旧是黑色的——这是巴里·贝克的主意,代表着一种高雅的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