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且共从容(第7/16页)

沈周道:“这就对了,大宋朝廷最多的就是晏相公这种会写诗吟赋、却不如何会治理国家的官员。范先生的意思,是叫包拯将来要做个有实干才能的官吏,而不是就会写写花样文章、摆摆花架子的官员[3]。”

张建侯道:“我好像是明白了。不过要步入仕途当官,不还是得参加科考,得靠文章好才能金榜题名吗?”沈周笑道:“所以范先生才让包拯有问题就去求学刘知州啊。”

张建侯道:“为什么你们这些人个个都那么聪明?”沈周笑道:“你也不错啊,年纪轻轻,就已经武艺了得,要是大宋跟唐代一样举行武举,你说不定能考个武状元。”

张建侯虽不爱读书,却也知道大宋自立国以来大力推行“以文制武”的国策,朝廷内外重文轻武,武将地位急剧下降,文官地位迅速攀升,朝廷举办武举多半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只叹了一声,道:“我倒真希望能看到朝廷有重视武功的那一天[4]。”

正说着,忽听见背后有人叫喊,回过头去,却是宋城县尉楚宏,疾步赶上三人。

张建侯笑道:“楚县尉刚从提刑司出来么?康提刑官又给你派了什么私活儿?”楚宏道:“昨夜提刑司有飞贼闯入,提刑官发了大火了,说是南京城不是盗贼就是飞贼,现下飞贼都踩到他头上了。”

张建侯吐了下舌头,道:“提刑司出了飞贼,又不能怪楚县尉,康提刑官对你发火,实在没理由。”楚宏道:“康提刑官倒不是朝我发火,是城外汴河河道上发现了一具浮尸,排岸司不愿意接手,转到了提刑司,提刑司人手不够,康提刑官便将案子指派给了我。算了,不提这个,我来找几位,是因为我新想起来一件事,是关于那赵阿大到赵阿八的。”

张建侯道:“楚县尉不是说那八个人没什么可疑么?”楚宏道:“身份和行囊都没有查出可疑之处,但我刚才出来提刑司时,忽然从官署的房间排列上得到了提示。那赵阿几的房间位置很有些值得玩味,八个人分成四组,二人住一房,分别占据了南一、北一、南三、北三的位置。”

包拯一听便知道了奥妙所在,问道:“南二、北二分别住的是谁?”楚宏道:“南二是那个长相彪悍的年轻富家子黄河,北二是他的侍从杨守素。”

包拯“哎哟”一声,忙回头朝望月楼奔去。楚宏道:“包公子别急,我已经先派弓手去望月楼了。”

张建侯尚莫名其妙,问道:“怎么了?”沈周道:“赵阿大到赵阿八的房间正好护卫着那个叫黄河的富家子,很明显,这八个人是黄河的侍从。这个人出门带九个侍从,你觉得他是普通的富家子么?”追上包拯,问道:“当日性善寺发生血案,黄河曾在山道上出现,又跟随我们一起进入过寺院,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他也牵涉其中?”

楚宏道:“这个可能性应该不大。我仔细调查过当日在性善寺的每个人,那个叫黄河的人的确是精通佛学、一心向佛,与住持十分谈得来,还当场捐了不少香油钱。”

不及赶到望月楼,便有弓手赶来禀报道:“那黄河、杨守素,还有八个赵阿几都已经离开了。”

楚宏惊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弓手道:“店家说就在我们撤出望月楼后不久。”张建侯道:“这是做贼心虚、不打自招了。”

弓手道:“要不要小的立即赶回去县衙,请长官发出通缉告示?”楚宏摇了摇头。

张建侯大是焦急,道:“为什么不发告示?再迟多半就来不及了!”楚宏道:“以什么罪名通缉这些人呢?不告而别?”张建侯这才无言以对。

楚宏不免很有些懊悔,道:“要是我当场发现房间位置的端倪就好了,当面盘问这些人,总会得到线索。”包拯道:“楚县尉何必自责?到望月楼去查这些人是我的主意,就算打草惊蛇也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楚县尉心细,我们还不知道黄河和这群姓赵的有干系。”

如今看来,那黄河很可能只是个化名,他应该是个很有来头的人物,隐名埋姓住在望月楼里,当然不是为了享受舒适和美食那么简单。他来南京真的是为了看斗茶大赛么?如果不是,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那西夏奸细慕容英两次来过望月楼,会不会跟黄河这伙人有关系?性善寺凶案当日,黄河也出现在现场,他到底有没有牵连其中呢?